她只能暫將疑慮壓下,見暮色將合,回到下處,褪下官服,換了一身尋常衣衫。
這是一身水綠色的裙衫,樣式十分簡單,然而由她穿著,仿佛自濤濤竹海里開出一枝明媚花,瀲灩灼人。
以至於她甫一從屋裡出來,前來尋她的程燁險些看呆了去。
雲浠先一步跟程燁行禮:「小郡王。」
程燁道:「雲將軍,劉府尹在府衙明鏡堂里備了飯菜,請我們前去用晡食。」
雲浠將背在身後的竹畫筒攏了攏,歉然道:「還請小郡王幫我跟劉府尹賠個罪,我有要事在身,就不過去了。」
「你要出去?那你晚膳怎麼辦?」程燁問,又說,「你要辦什麼要事?我陪你去吧。」
雲浠步子略頓,搖頭道:「我去辦私事,就不勞煩小郡王了。」
她又笑道:「晚膳簡單,路邊買兩個熱包子就成。」
程燁還待要追,倒是從外院過來的田泗見她要出門,叮囑了句:「阿、阿汀,你早點,早點回來。」
雲浠看他一眼,點頭道:「好。」
隨即匆匆離去了。
劉府尹好歹一番心意,程燁與田泗不能辜負,兩人一起往明鏡堂去。
程燁心中有個揣測,想問,不知怎麼,又有點不敢問出口,及至到了明鏡堂門口,才問田泗道:「雲浠這是去哪兒?」
田泗猶豫了一下,半晌,道:「她、她去找,三公子。」
此言出,程燁還沒說什麼,等在明鏡堂里的劉府尹就是一愣:「三公子不是早已沒了麼?聽說琮親王府都已辦過白事了。」
「對。」田泗點頭,「但阿汀、阿汀她說,三公子,只是失蹤了,一定還在這世上。」
「她上回,就是去年冬天,從嶺南回、回來,就一直在找他,無論去哪裡,都帶著,帶著三公子的畫像,挨家挨戶——地打聽。就是、就是她背後那個竹畫筒。是她,花銀子,專門請,最好的畫師,畫得,比當初皇榜上的,還像、像三公子哩。」
劉府尹咋舌:「這……本官只知道雲將軍與三公子交情好,竟沒成想居然好到了這個地步。雲將軍她是不是對三公子……」
「雲浠重情重義,」不等劉府尹說完,程燁就打斷他的話,「雲浠本來就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三公子曾幫老忠勇侯翻案,她想必感懷在心,而今得知三公子遭劫,是以才出去找一找吧。」
「對。」田泗道,「阿汀、阿汀一直,都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忠勇侯府的、的人,都重情重義。」
第一零六章
用完晚膳, 劉府尹把程燁與田泗引到下處,歉然道:「今早朝廷發來急遞, 未曾說小郡王也要來揚州, 因此下官只為田校尉準備了住處。適才下官已命下人去收拾主院的廂房了,小郡王暫等一等, 待廂房收拾好,下官就引您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