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昶一眼望過去,怔了一下。
是時馮屯也已把供狀寫好了,呈上來道:「殿下您看看,還有什麼需要改動的地方?」
程昶接過狀子,定眼看去。
可一行一行字自他眼前浮過,不知怎麼,竟不能入心,看了半晌,也不知是寫了什麼。
程昶微頓了頓,忍不住抬起頭,又看了雲浠一眼。
棣棠花後的一段雪膚,清透得像霜。
雲浠見程昶目光有些失神,不由問:「三公子可是身子不適?」
她的聲音清凌凌的,也好聽。
程昶覺得自己真是魔怔了。
默了半刻,道:「沒有。」
隨即垂眸把手上的狀子仔細看了一遍,確定無誤了,交給一旁的劉府尹,說:「找人抄錄兩份,一份你留著,餘下兩份送到金陵。」
劉府尹應道:「是。」
他這個人,有點好鑽營,京里什麼人當官,什麼人得勢,心裡一清二楚。
想到程昶明早即將回金陵,不由憶起上回在東海的事。
上回三公子回京,鋪排已然很大,這回相當於死而復生,鋪排想必該更大才是,是以問道:「殿下明日回京,陛下、琮親王殿下、陵王殿下,想必都會至城門相迎,可揚州這裡只有區區數十翊衛司禁衛護送,未免寒磣,殿下您看,是不是要從附近的駐軍再調兩千兵衛?殿下如果覺得妥當,下官這就派人去駐地打聲招呼,順道再讓人給京里殿下您的髮小稍個口信。」
「我的髮小?」程昶一愣,「誰?」
劉府尹道:「就是原禮部郎中,周洪光家的五哥兒,周才英。」
又補充說,「殿下有所不知,這位周家五哥兒去年升任了鴻臚寺少卿,掌迎賓事宜。」
程昶怔住了:「周才英還活著?」
劉府尹沒聽明白。
這是什麼意思?
不活著難道還該死了麼?
是以答道:「活著啊,活得好好的。」
也不怪他不明白。
當初陵王正是借著程昶「失憶」,利用周才英,把程昶騙去皇城司放的火。
程昶其實知道,周才英未必就是存了心要害他,不過是柴屏如何吩咐,他如何做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