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是當朝四品將軍,眼下宮中什麼局勢,她心中一清二楚——程昶和陵王表面風平浪靜,私底下早已水火不容。
程昶看她一眼,「不用,王府自有地方養武衛。」
他說:「演武場是給你建的。」
雲浠沒聽明白,在原地頓了一會兒,又追幾步:「給我建的?」
兩人走到山腳的小亭里,林掌事稱是要去取酥點,先一步退下了,程昶答非所問:「你今日還要回西山營嗎?」
雲浠看了眼天色,搖了搖頭:「太晚了,趕不及過去,今晚回侯府。」
程昶提起亭中的茶壺,倒了盞水遞給她,然後看了亭外候著的孫海平一眼。
孫海平會意,立刻取出莊子的銅匙放在石桌上,然後拽著張大虎退的遠遠的去了。
程昶把銅匙推到雲浠跟前:「這莊子給你。鑰匙你先拿著,地契我今日沒帶,改日讓人過到你名下。」
雲浠怔了半晌:「這怎麼行?」
她不是刻板的人,既許了他終生,平日裡受他些環釵玉飾無妨,可這所望山居非萬萬兩不能建成,她怎麼受得起?
雲浠道:「這是三公子的莊子,我不能要。」
程昶早料到她會這麼說,在亭邊的廊椅上坐下,「我有沒有與你說過我家鄉的事?」
「在我們那兒,要娶一個姑娘,如果經濟上負擔得起,給她買車買房,還是挺常見的。」
雲浠愕然,她從未聽過這樣的風俗。
「三公子的家鄉究竟在哪裡?」
程昶道:「讓我想想該怎麼說。」
他望著不遠處的飛瀑,半晌,斟酌著道:「我和你,其實不是一個時空的人。」
「你們這兒的文明程度,和我們那邊一千年前的宋朝差不多,但我們的歷史上,沒有綏。地理方面倒是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可能是在文明的進程中,某個歷史節點走了岔路,才發展出這麼一個朝代吧。」
雲浠似懂非懂地聽了半晌,問:「三公子的意思是,你是一千年以後的人?」
「對,你要這麼理解也行。」程昶道,「兩年前,我第一回 來這裡,就是在秦淮落水後醒來。」
「所以,真正的那個三公子早在落水後就已經沒了。」
「我和他姓名一樣,樣貌也一樣,但我不是他。」
雲浠怔怔地看著程昶。
斜陽餘暉將至,灑在他的身上,他的神色淡淡的,很平靜。
從前那個三公子她知道,胡作非為,飛揚跋扈,絕不是眼前這個人的樣子。
雲浠覺得自己聽了這些匪夷所思的話,該是震詫的,該是難以接受的,可她沒有,或許因為見識過太多他的與眾不同,早已肖想過無數次他的來處,她竟意外坦然地接受他的所有,半晌,還試圖著要解釋:「我與從前的三公子,其實並不相熟,我自始至終,只對三公子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