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台道:「殿下有所不知,那個被拿的人叫車儒,說是輔國將軍的遠房外甥,但輔國將軍的遠親里沒一個姓車的,據傳這個車儒其實是輔國將軍養在外頭的私生兒,因他的母親是勾欄瓦舍中人,見不得光,因此輔國將軍才給他套了個外甥的殼。不過眼下離事發才三天,屬下還來得及查實。」
程昶「嗯」了一聲。
去明隱寺這一路走得並不慢。
經數月修葺,日前荒草叢生的官道平坦無阻。伴駕的雖大都是宗室,但因多數攜了家眷,遙遙一列望過去,竟不見首尾。
到了明隱寺,天已大亮了,這所皇家寺院修在平南山的半山腰,拾級而上,一扇古拙的山門左右敞開,露出裡頭巍峨端肅的廟宇。
因今日行的並不是祭天禮,而是普通的祭祖禮,是以儀制並不繁瑣,跟來的宗室們大都只是隨從見證,真正進祠堂的只是昭元帝與田澤。
父子二人在祖宗牌位前磕過頭,認過先祖,爾後移步去佛堂,由主持引著念誦兩個時辰祈福祈社稷安穩的經文便算禮畢。
豈知一眾人在日頭下曬著,及至辰正時分,昭元帝與田澤莫說進佛堂了,連祠堂還沒入呢。
這日烈日炎炎,天陽像是要將積攢了一年的暑意全都釋放出來,候在檐下的譬如程昶陵王等人還好些,要命的是那些在空地上等著的,他們身著繁複的祭服,猶如在火爐里炙烤,難免有些心浮氣躁。
祖祠的院落就那麼大,容不下數百號人,另有些宗室里排不上號的人物便退到了廟牆外頭。
倒也虧得這一牆之隔,這些人知道自己的行徑落不到聖上眼裡,閒著也是閒著,便左右交耳幾句。
一人問:「陛下與五殿下怎麼還不進祖祠呢?欽天監的靈台郎不是說,儀制要趕在辰正日正盛時分舉行嗎?眼下辰時都過了大半了。」
一人道:「誰知道呢?會不會是因該來的宗室沒來齊,所以改了時辰?琮親王殿下、輔國將軍都沒到呢。」
「恐怕跟這沒關係。親王殿下雖沒來,琮親王府的三公子不是來了?聽說親王殿下近年來身子不大好,不便行遠路,日前他專程進了宮一趟,與陛下與五殿下辭說無法來明隱寺,還一起吃了頓家宴,這事欽天監那邊也是知道的,不會算岔時辰的。再說輔國將軍,你說程鳴升?他算什麼東西,值得陛下與五殿下為他改時辰?」
程鳴升掌著手裡有兵,處事有些跋扈,是以在宗室里十分不招待見。
這時,一名內侍從幾人身邊走過,似要往廟裡去。幾人定了定眼,認出這名內侍竟是常跟在掌筆內侍官吳峁身邊的小太監,連忙拽住他,請教道:「這位公公,敢問祭祖的儀制怎麼還不開始呢?吉時已錯過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