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大員說完,又呈上自己的印章,將章上的特殊紋飾指給吳峁看,由吳峁稟給昭元帝。
昭元帝看過印章後,沒再責問程昶,反是點了下首一言不發的羅復尤:「羅副使,此事你怎麼看?」
羅復尤宦海沉浮數十年,心智可是這些安於享樂的宗室可比擬的?
自陸昌石呈上程昶與輔國將軍勾結的信函後,羅復尤便覺得不對勁。
他知道輔國將軍今日起兵是昭元帝指使的,且昭元帝遲早要將這個罪名扣在程昶身上。
但陛下九五之尊,大局盡在掌握,便是要給三公子定罪,也不必急在這一時,左右輔國將軍謀逆已成事實,待今日祭祖禮過,回到金陵,派人去輔國將軍府上一搜,按部就班地「取證問斬」,這樣才不會落人口實。
再者說,那廂輔國將軍才起兵,這廂就拿住了主謀,這樣的巧合,反倒讓人難以信服。
由此可見,這封污衊程昶的信函絕不是昭元帝命人做的。
可是,此事若非昭元帝所為,誰又是幕後主使呢?
莫要說在座宗室,便是算上整個大綏,能招惹得起三公子的,也只這麼一二人。
總不至於是三公子自己污衊自己吧?
這個念頭一生,羅復尤心中倏然一陣涼意漫過,他來不及多思,只覺得大約有什麼意料之外的狀況要發生,只想快些把事遮過去才好,於是拱手道:「稟陛下,臣也以為此信應當不是世子殿下所寫,若世子殿下當真勾結了輔國將軍,身為主謀,眼下為何竟不在兵中而在問賢台呢?」
「臣以為,」羅復尤頓了頓,續道,「此謀逆案的主謀,待陛下回到金陵再查不遲,眼下山中兵亂,陛下當立刻前往垂恩宮暫避才是。」
「羅大人的話有理。」然而程昶竟不願這事就這麼輕易過去了,「若本王當真勾結了輔國將軍,身為主謀,眼下為何竟不在兵中而在問賢台呢?」
「陛下,謀逆案非同小可,臣這麼被人污衊,還請陛下還臣清白。」程昶說著,朝昭元帝揖下,「輔國將軍只掌幾千兵馬,若無人指使,他一人是斷然不敢謀反的,可縱觀朝野,能令輔國將軍聽命的又有幾人?」
「陛下,便照著羅大人的話往下說,眼下那個不在問賢台,反而陷於兵中的人,他是誰?」
右手的傷是他自己拿刀劃的。
這封污衊他與輔國將軍勾結的信,也是他命宿台偽造的。
程昶的目的自始至終只有一個,便是要迫得昭元帝與陵王兵戈相向,他要讓這對偽善至極的父子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