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怪,雖然我和吉一聲僅僅是堂姐妹,可是我對一一的思念卻遠勝於對血脈至親的父母和弟弟妹妹。
在十一歲的孩童日復一日的思念里,我對吉一聲不告而別的怨念日益加深。
幼小的我們都身不由己。
繁忙的父母們並不會去在意兩個孩子的思念與孤獨。
因此當再次見到吉一聲,再次聽到她乖巧的聲音已經是半年後的新年了。
我們一家回到奶奶家時,家鄉正下著雪。
一一就站在大門前,穿著粉紅色的小棉襖,腦袋上毛茸茸的小帽子落滿了雪花。小朋友的小臉凍的通紅,黑溜溜的眼珠子帶著期盼,直直的望著我。
可我就站在原地,莫名的就是不想上前打聲招呼。
肩膀被重重的推了一下,媽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快和妹妹打個招呼去,你之前不是和一聲玩的挺好的嗎?」
我這才氣悶的喊了一聲「一一」。
卻見那孩子立刻眉開眼笑,軟軟糯糯的叫著「淡淡姐姐」,邁開小短腿就跳下階梯撲倒我身上,半點不生分。
我悄悄的應了一聲,輕輕的回抱她,對她不辭而別的氣也就這麼軟綿綿的散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小就不在父母身邊,少年時的自己內向孤僻,哪怕是在父母面前也很是拘謹。雖然那些都是只是限於少年時期的孤單,但我到底是與父母弟妹生了分,應該說只有一一是同我最親近的人。
小時候我和吉一聲一起出去經常會被人誤會成雙胞胎。現在再想起來也頗為有趣。
家鄉的習俗是有讓小輩自己去村子裡走親訪友的討個喜慶,收個紅包。
那年新年我帶著妹妹和一一沿著小溪踏著雪,一家家的拜年。
他們大部分都是看著我們皮大的長輩,給的紅包也格外的大方。
但那些外地回來的鄉親就不認識我們了,看著吉一聲和妹妹乖軟可愛的也很和善。總會打趣的問我和一一是不是姐妹,親生的那種。
甚至還有個叔叔直接就問我們是不是雙胞胎了。雖然他的後話是「雙胞胎是一體的,叔叔個你們一起包一個大紅包好不好。」呸!欺騙小孩是可恥的!
其實我和吉一聲並不相像。我長得是像爺爺的,而一聲就是集叔叔嬸嬸優點於一身的小可愛。可是還是許多人覺得我們才是親姐妹。反倒是自家妹妹都被當成二叔家的孩子(就是一一)。
可能是我們之間的相處太奇特了,從不吵架(最多是我單方面的生氣),也沒有爭執,相互依賴。那種親密無間的氣氛實在是超過了一般的姐妹吧。
那時候我也想著,要不乾脆把吉淼淼送給二叔,讓吉一聲做我的親妹妹算了。
可還好她不是。
寒假到底也就這麼短,過一個年,吃了年夜飯,走了親戚,放了煙花。再黏黏糊糊的和吉一聲一起在床上呆幾天,就沒了。
重逢不過短短的十幾天後,又是漫長的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