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冷,為燥熱的夏夜披上一匹冰涼的絲綢。
一聲推門而入時,門吱呀的響起,驚醒了我夏夜的朦朧。
「吵醒你了?」一聲輕聲問著,溫柔的目光對上了我還惺忪的眼。
「沒,沒......我沒睡,只是在發呆。」
「怎麼不和我說一聲就來了。」吉一聲放下手裡的飯盒,坐到床邊,「你的工作呢?都安排好了?」
「差不多了。」
「什麼意思?臨時決定的嗎。」我分明看到一聲楞了一下,散落著血絲的眼睛意味不明的看著我,竟漸漸凝聚起水汽。她很顯然是誤會了。竟然自責起來:「是,因為我嗎。我是不是,打擾你的生活了?」
吉一聲的低沉的聲音里本就滿是疲倦,這會兒更是帶上了沙啞,我連忙打斷她的自責,一把抓住她的手。
「一聲,不是的,」勇氣踩著這二十年搭建的階梯,攀爬到嘴邊,「你從來不會打擾到我。」
「我......」她在我的目光下慌亂起來,手用了勁想要抽離。可是我怎麼敢停下來。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我立馬伸出另一隻手,食指輕輕抵在她的唇上,語速急促:「別,你聽我說完。」
「一一,我喜歡你。不是姐妹之間的,是戀人的那種喜歡。我知道這不對,但是,我已經等了太久了,我,我不奢望你能接受,但是,我想陪著你,不用遮遮掩掩偷偷摸摸的喜歡,可以在你難過的時候隨時抱著你。」
沉默。
心臟拼命的擴張和收縮,用力到每一條心肌都疼的難受,咚、咚、咚的跳動聲迴蕩在夜色的沉默里。喉嚨發緊,乾澀的湧上血腥味來。
「你還是,還是,不,我可以,還,只是當姐姐的。」
我已經語無倫次了,卻還是不敢睜開眼睛看對面那個心愛的人兒一眼。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心上的凌遲。
吉一聲到底沉默了多久,我不知道。
「姐,還沒有吃晚飯吧,先吃點東西吧。」
她最後是輕飄飄的帶過了。
這樣的回答,像救贖,又如同末日的審判,心針扎似的狠狠的疼著,可一直堵在心口的氣,到底是散了。
這樣也好。
我點點頭,忍著鼻翼的酸澀睜開了眼。看著她抽走了手,打開桌上的飯盒,食物的油脂味慢慢爬到我的鼻腔,卻勾不起,胃的回應。
維爾遞來的名片上有兩個熟悉的中文,「吉淡」。
明明是意料之外的事,回到房間看到吉淡就躺在床上時,我卻覺得理所當然。
理所當然到,聽到自己的姐姐向我表達著超出親情的愛意時也並沒有覺得荒唐。
我甚至看著她緊閉著眼睛像的背書一樣急急的說著話,心裡覺得有些好笑的同時也柔軟的不可思議。只是,異鄉的孤獨中,我自私的選擇了逃避,我無法回答,於是我罔顧她的勇氣和執著,「先吃點東西吧。」這樣殘忍的迴避竟然出自我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