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瀾道:“那算了。”
她收回視線,果斷上馬, 調轉馬頭,速速離去。
昨夜在花府, 她問繪瀾, 怎麼才能找到自己的小春。
紹芒大概了解她這麼做的原因, 並未放在心上,同司翎蘿一起進百福樓。
阿荼終於搭好一個雙人狗窩,累癱在椅子上。
見她們進來,她還是攢了點力氣問:“剛才茹瀾問你們什麼了?”
紹芒要了壺茶, 把主意打到阿荼頭上, “有點難說。她問我和阿姐願不願意跟她好。”
阿荼笑得音容猶在, “哈哈哈哈哈茹瀾這麼問, 我可一點都不驚訝。”
紹芒為司翎蘿燙好杯子,添了茶水。“此話怎講?”
司翎蘿接過杯子, 輕抿一口。
阿荼拿手巾擦汗,緩了緩才道:“不久前她撞見繪瀾和小春姐,問小春姐膩沒膩繪瀾, 如果膩了, 她隨時能頂上繪瀾的位置。”
“……”
紹芒問道:“那後來呢?”
阿荼道:“被繪瀾打的鼻青臉腫,剛好不久。”
紹芒笑出聲,但很快收住:“她們是親姐妹嗎?長相併不相似, 性格也各不相同, 不過比起繪瀾, 茹瀾不凶。”
阿荼道:“不是親姐妹,她們是前一位城主收養的,自小長在一起,情分深厚。”
紹芒不由讚嘆:“還是你們老闆膽子大,我看到繪瀾嚇得要死,她竟一點不怕。怎麼說都是茹瀾好。”
門外再次經過巡街的馬隊。
阿荼等聲音散了才回道:“你這話我同意,但緣分嘛,都是天定的。我們小春姐也是吃過苦的人,比繪瀾還凶的人她都見過,怎麼可能害怕繪瀾。”
紹芒道:“還是不敢相信,她們竟然……”
阿荼偶爾也氣又一春對她的壓榨,但她們之間的事關起門來自己說就罷,外人對又一春惡評時,她必定要站在又一春這邊。
“你們這些女娘年紀小,一看就是沒經過戰亂的人,現在是貞合三十年,天下太平,怎知三十年前天下盜匪橫行,民間疾苦,貞合十年時,皇都已經繁華一片,離皇都近的城都恢復的差不多了,但我們顏梧那種邊塞小城還水深火熱著呢,別看小春姐現在細皮嫩肉的,逃難那幾年真是看盡了人心險惡……”
阿荼說,貞合十年,她與又一春八歲。
她們都在顏梧城一家洗衣坊做工,補貼家用。
但有一日歸家時,黃土泥蓋的小家裡空無一人。
父母帶著幼弟逃荒去了。
家裡的米缸連只米蟲都沒剩下。
阿荼早就家破人亡了,但好在她搶了一個狗窩,裡面存了米餅,她邀請又一春與她同住,兩人就著瑟瑟寒風啃著比骨頭還硬的米餅,鼻涕橫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