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曦寧在調香,紛紜鏡面訊時,人時有時無。
等她走至香案前,雲寶鳶終於能在面訊中看到她的臉。
她其實心中有數,雲霄派的人都對紹芒有所改觀,雲曦寧最多也只能說出一句‘璞玉難藏’云云。
可雲曦寧卻道:“她呢。”
倒了香爐里的香灰,手上沒停,“她在家中為長,出門又被叫了個修仙者,事事自己要往前面沖,又不想有牽絆,被有心之人盯上,做了三年奴僕,也該是她命里有這一出。今生情緣是她自己認的,當然要及時醒悟。”
雲寶鳶聽著就嚇壞了,“難道她身上有段驚世愛恨?竟然能夠自己悟天機嗎?”
雲曦寧袖擺沾上香灰,她輕拂幾下,道:“都是天機了,自己如何悟得?”
雲寶鳶問:“那她突如其來的轉變是怎麼回事?”
雲曦寧坦誠:“我不知。”
雲寶鳶急道:“可你都說什麼今生情緣及時醒悟,怎會不知?”
雲曦寧依舊坦誠:“我信口胡說罷了,這麼說顯得我懂得比較多。”
直到今日,雲寶鳶也不知紹芒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只是今日,她又看到了不一樣的紹芒。
這才是能與她一起為荊夜玉著書立傳之人。
殺伐果決,是非分明。
那劍再沒有更深。
周扶疏捏著劍刃,嘴唇稍顯蒼白,“你把劍拿過去吧,我錯了,我再不說你們和我是同道中人了。”
紹芒識時務,此地情況不明,她也不想和周扶疏打起來,若周扶疏留了後手,師姐和雲寶鳶就危險了。
她慢慢收劍,周扶疏卻突然目光銳利地看向她,無端抓緊了劍刃,用袖子將劍尖處的血擦乾淨了。
紹芒將劍收好,走近一些,找出一塊白帕子,按在周扶疏的傷口上。
“以後離我師姐遠遠的,”聲音很柔,如夏夜裡卷過樹梢的溫風,保持在只有她們能夠聽到的程度。
下一句卻恢復正常音量:“拿這個擦擦傷口吧,藥我就不給了。”
聽完,周扶疏的笑從眼睛溢出來那樣,堆在臉上了。像是柔弱的枝上開滿沉甸甸的花苞。
“我就說,我們是一種人。”周扶疏面色興奮:“早晚有一日……”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
紹芒正疑心著,手背蓋上一片涼意。
她轉頭去看,見司翎蘿目含憂色,牽著她的手,“別和她多說。”
周扶疏狡詐,一言一語就能將人引上絕路。
紹芒神色和煦:“好。”
不經意扣住那隻主動遞來的手。
子夜已過,廖府東邊的陣法已經勢弱,可以去探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