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芒抿了點酒,輕放酒杯:“師姐,你在妙樂鄉中一直清醒嗎?”
司翎蘿道:“這……”
紹芒挑起一邊的眉:“不好回答?”
司翎蘿誠實作答:“是有一些。”
紹芒不禁失笑,師姐太誠實。
“我若說一直清醒,你卻不清醒,倒顯得我很厲害,但其實也不是。”
紹芒道:“師姐知道我不清醒,卻對谷嵐蹊與對我一般無二。”
司翎蘿驚訝:“你在意這事嗎?我竟未發覺。”
紹芒道:“賴我能忍而已,否則就要歇斯底里鬧笑話了。”
司翎蘿道:“在妙樂鄉中,你雖不知自己是紹芒,但我知道,我不是對谷嵐蹊如何,她就是你,那自然和對你是一樣的。”
紹芒道:“可我並不知道我是紹芒,我只以為我是谷嵐蹊,我不知的事,也可以當做不存在,所以在妙樂鄉中,我是以谷嵐蹊的身份和你重新認識。”
近日天氣轉冷,東風化雪,膚施有個小縣剛下過雪,這股寒氣已經摸著山脈森林往城裡來了。
樓下已經燒起壁爐,熱氣夠到樓上,不肯走了。
雅座中被熱氣充的有些悶。
紹芒才喝了一點酒,臉上的顏色和三四月的桃花瓣一樣。
司翎蘿道:“你還是認為,前世情前世盡嗎?那怎麼靳羽只的魂魄去轉世時,你又為廖冰綺傷情?照你質問我的說法,靳羽只死的那一刻,就和廖冰綺盡了情分,這一年的夢,也不過是逆天而行的夢罷了,不作數的。”
紹芒為她添酒:“師姐對谷嵐蹊就不會說這麼重的話。”
司翎蘿無奈,卻當賠罪一樣,一飲而盡。
“你記不起來嗎,谷嵐蹊也和我說了同樣的話,她說,我若是想她,那就想身為大周君上的她,你的意思是,我若要想,就想我的師妹紹芒,而不是別的,我說的對不對?”
這酒很濃,司翎蘿已經把臉和眼睛都喝紅了,紹芒望之生悅。
故作嚴肅道:“你都用師妹來稱呼了,那想必有什麼教導,我只得聽著,你也知道,我尊上顧下,禮儀上比谷嵐蹊要有修養些。”
司翎蘿不由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我們在人世活著,即便身份不同,那人也是那個人,又怎麼會變呢?即便不提前世今生,只說個人一生都要變換許多身份,你十三歲之前是皇都女君的公主,十三歲後是漂泊人世、無家可歸的女娘,十五歲後是雲霄派一騎絕塵的新門徒,這麼多身份,因為不同的身份有不同的經歷,可除去這些,你仍然是你,對還是不對?”
紹芒的手腕被她握的更緊,師姐一定能發現她的脈搏是怎麼跳的。
“對是對,可……”
司翎蘿道:“不論在什麼地方、換了什麼身份,你還是你,我還是認得出來,也一定、會一如既往地……”
紹芒道:“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