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翎蘿緊繃著的身體還是無法放鬆, 愣是躺著不動。
紹芒猶疑不決, 不知該不該說。
被傷到時會驚恐, 利器刺入身體時會痛,並非只有流血留疤的受傷才作數。
那樣一個充滿善意的神願,好像讓司翎蘿刀槍不入了,但事實真的如此嗎?
香爐里的香燃盡, 香菸絲絲縷縷, 半死不活地盤旋在半空, 最終散去。
紹芒道:“一定是傷的極重, 你才會敷藥。”若是小傷,眨巴眼睛的時候就癒合了。
司翎蘿這時候才明白她對那個神願的看法。
若是她知道那個神願的前因後果, 必定自責深重。
無言之間,紹芒在想,若換成現在的她, 會給師姐什麼神願?
但想來想去, 並無答案。
司翎蘿半支起身,黑髮散在枕上,道:“你認為這個神願不好?”
紹芒扶著她坐在床邊, 替她攏發, “並非不好, 只是,神魂不損,髮膚不傷,不該是刀槍不入、銅牆鐵壁那樣?你現在這樣,到底是傷了的,可見這個神願不合格。”
司翎蘿微微一笑,寬慰她:“神人尚且不能刀槍不入,即便成神,那也有天道的規矩壓著,怎會有真正刀槍不入之人?那豈非悖逆天理,是要遭天譴的。天妒英才也不是一句白話了。”
紹芒搖頭,並不認可:“天道不公,那就不尊它,為尊者不賢,那便退位讓賢,才是美事。”
司翎蘿雙目微睜,稍稍失神。聽到這句話,駭然之餘又在意料之中。
她一直都是如此,若遇阻礙,一概誅滅,毫不留情。
當她是荊夜玉時,面對不公從不指責,她只會殺了製造不公的人。
而當她成為紹芒,依舊未變。
紹芒遲遲不見她答話,輕聲問道:“師姐,你累了嗎?也是,你早該歇著,我守著你,你快些歇下。”
當下局勢迷霧重重,明里暗裡不知多少人盯著她們,恐怕也只能安穩這麼一會兒。
司翎蘿看她的眼神很是複雜,說不上是無奈還是難過。就如同在看一個霜摧雪蓋的夜歸人。
紹芒見狀,神色微滯,道:“怎麼了?”
司翎蘿道:“沒事。一同歇吧,你去找草藥也沒午睡,卻還惦記我。”
她的眼色恢復如常,紹芒眉間疑雲散去一大半,拉過被褥,“你在榻上睡著,不必憂心我。”
拗不過紹芒,司翎蘿便自己睡下,但今日發生的事太多,她隔一會兒就要睜眼看看床邊的紹芒。
不知第幾次後,她終於睡著了。
紹芒不放心,又查看了她的傷處,發現她肩頭有一道很奇怪的血痕,此刻已經變得暗淡,但那凸起的猙獰之狀,也能聯想到出招之人的狠辣。
並非劍傷,亦非齒痕,太奇怪了。
她試著用靈力療愈,起先沒有絲毫效果,但就在她停下時,那道血痕竟然……癒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