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卻莫名有些忿忿,明明,齊大人那麼好……
齊子淵溫聲道:「沒事的,陛下她有諸天神佛庇佑,自然是百毒不侵、逢凶化吉。」聽到百毒不侵,梔禾一頓,難不成,公主的病又是賀朝羽做的?
她心底冒出個可怕的想法,他一邊傷害公主,一邊又偽裝成對公主極為珍重,其實只是個溫柔的陷阱吧,所以,公主才會淪陷得那麼深。
終於,梔禾攥緊了手,眼見四下無人,她低聲道:「齊大人,陛下她,好像喜歡上了賀督公。」齊子淵拉過她,來到牆垣下,眸中像是結了冰:「梔禾姑娘,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齊子淵少有這般沒有風度的樣子,再加上胳膊被攥得生疼,梔禾眼底微微有淚,可她還是鼓起勇氣道:「奴婢,親眼看到,陛下剛才抱了賀督公。」齊子淵鬆開了梔禾,神情恍惚。
「我知道了。」
果然,他猜的一點都沒錯。
紫宸殿內氣氛有些奇怪,薛慕儀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頭暈沉沉的,可她的眼睛卻侷促地望著賀朝羽,帶著幾分獵物的警惕,賀朝羽望著她,心裡微微嘆了口氣。
他知道,她在為自己剛才暴露出來的敏感脆弱的一面而羞恥,可她不會知道,他早就見過她頹敗的一面。
她躺在床上,露出纖細的四肢,他肆無忌憚地打量她,他看到她埋在白色皮囊下的青色血管和絢麗的神經末梢,那是脆弱的蛛網,覆蓋全身,供血液流淌,供思緒連結。
她胸口處還埋著一顆羸弱的心臟,隨著呼吸微微起伏,他好像能看到那薄薄的一層隔膜。
他多少次想伸出手去觸碰她,可她都不知道,角落裡有個幽魂一樣的他,想置她於死地。後來,脆弱的蜘蛛絲斷裂,她便從高樓一躍而下,他還是幽魂一樣徘徊在原地,日夜被愛恨煎熬。
他恨她,那麼輕易就放棄自己的生命,更恨的是,他再也見不到她。
可他又怎麼可能不愛她?
他是由她創造出來的,即便他們有著孑然相反的一面,她渴望死,他眷戀生,可他依然覺得自己是她的肋骨,就像亞當與夏娃,只不過,他才是被創造出來的夏娃,而且,這個世界也不是伊甸園,沒有人充當上帝。
他繞到了薛慕儀身後,故意道:「陛下,怎麼剛才還一直抱著臣,這會又默不作聲了?」
薛慕儀看到鏡子裡的賀朝羽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低下了眉,「賀卿,剛才孤只是病糊塗了,才會鬼迷心竅。」
賀朝羽蹙了蹙眉,手輕輕捏住了她的臉,唇角卻是笑的,「陛下可真會說笑。」很好,嬌氣脆弱的小皇帝還會同他周旋,起碼,這樣的她,是充滿生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