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笑容還沒來得及從稚嫩的臉上消散,孩子們的眼神已經足以將一方通行與那一方溫暖又悲涼的空間隔離。
那些孩子與一方通行一樣,提前理解了這個世界的殘酷。
可他們又是不一樣的。
一方通行手握著他們無法企及的力量,已經不被允許加入抱團取暖的弱小者之列。就像綿羊恐懼獅子一樣,即便一方通行表達善意,弱小者的本能也不會相信那是同伴。
一方通行被醜惡的成年人當作怪物利用的同時,也被善良的同齡人當作怪物排斥。
——那是為了自保,是正常的孩子做的正常的事,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不正常的,只有一方通行。
他沉浸在這種平靜又冷淡的情緒中,審視著過去的自己。與曾經九歲的一方通行不同,他已經接受現實,不再會為無法得到的所謂溫情而扭曲了——
他犯過錯,並得到了最後之作的寬恕——儘管這一次,他絕不會允許實驗再度展開,最後之作也不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上,那份寬恕也一直存在著,警戒著他。
白髮男孩冷淡的目光投注在那個小小的遊樂場上,正好有三個孩子從滑梯上滑下,其中一個發現了一方通行的注視,歡快的表情立即凝住。一方通行原本想轉身離開,卻在那個遊樂場附近看到了第四個人影。
看身形,那是個男性青年。
一方通行皺起眉。
身著運動衫外套,脖子上圍著白色圍巾,外形古怪只是其次,渾身上下環繞著與學園都市格格不入的氛圍——這才是令一方通行在意的地方。
那種氣場——一方通行曾經與之戰鬥過。
為什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過去的自己從未見過這樣的青年。
是巧合嗎?
下一秒,一方通行否定了自己。
白髮男孩面無表情地注視著藍色眸子的圍巾怪人搖搖晃晃地走進了宿舍樓,他神經高度繃緊,握著欄杆的手隨時準備發動攻擊。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紫發藍眸的青年一隻腳踏上了這層樓,一方通行這才發現,男性臉上正冒著不自然的紅暈——這個發現讓他遲疑了一瞬。
判斷失誤?
只是普通的醉漢?
不。
儘管步伐不穩,儘管面容看起來相當年輕,但在學園都市,從來不能用外表來判斷實力。
圍巾怪人沒有繼續往上走,而是迎著一方通行警惕的視線,繼續搖搖晃晃往他的方向走——走到一方通行面前時,停了下來。
“咦……小孩子?能看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