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還真沒說錯,可沈望舒對路家主的做法也無法指責,因為這都是無奈之舉——路以卿失憶不是頭一回了,從頭教起也不是頭一回了。路家主厭倦了一次次從頭再來,更何況眼下的局面也讓他根本沒有時間重新教導,於是索性便將人拋開了事。
當然,路家主會這麼選擇還有一個根本原因,那就是路以卿失憶的時間是有跡可循的。她幾乎每三月失憶一回,已經持續快三年了,前後誤差基本不超過三天。
算算日子,路家的生意若真要從長安撤離,三個月的時間都不一定夠。說不定撤離到一半路以卿就又忘了,而彼時她若只是單純的失憶還好,怕就怕在她手上正有什麼要緊事處理。
這一忘,說不定就會惹出大禍。
與其如此,路家主覺得不如從頭到尾不讓她參與,也免得猝不及防再接到個爛攤子。至於教導路以卿這個正經繼承人繼承家業的事,左右也不差這一回,等離了長安以後再說也不晚。
沈望舒很能理解路家主的想法,畢竟她自己接手這種爛攤子也不是頭一回了。而且如此危機當前,也實在經不起折騰。可她面對著路以卿,卻總希望她能更好,哪怕她一次次的失憶,她也依舊希望她還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小郎君,而不是下午那般對她露出茫然與頹唐來。
此時聽著路以卿隱約失落的話語,沈望舒抬手摸摸她的腦袋,想了想還是稍作隱瞞:「阿卿不必多想,父親並沒有別的意思,他只是沒有時間教導你而已。如今你將什麼都忘了,可路家卻在緊要關頭,丁點的差錯都可能帶來意想不到的麻煩,所以他想等離開長安之後再重新教你。」
這話全是肺腑,只是沈望舒卻沒將路以卿三月一次的失憶告訴她,家中更沒有一個人提及此事。因為沈望舒和路家主都知道,定時清除記憶這種事有多讓讓絕望。
如果一次次努力學習,努力奮鬥的最後,都是失去,又有誰還能保證一往無前呢?
沈望舒可不想見到一個真正頹唐的路以卿,所以有些話她永遠也不會對路以卿說。而路以卿似乎也是天生神經粗,一次次的失憶過後,也從來沒有深究過什麼。
路以卿聽完解釋想了想,也不生氣了,畢竟時機不對她不能強求。只是瞥一眼沈望舒側臉,她眸光微轉:「你說得對,商行的事我目前也不打算插手。不過我雖將前事都忘了,也知道有些本事還是早學早好,免得到時候事到臨頭措手不及。」
沈望舒聽到這話笑了笑,美眸流轉間望了過來:「所以呢?」
路以卿與她四目相對,只覺那眸中似有星辰,含著星光點點。於是仿佛被蠱惑般,路以卿順著她的話說了下去:「所以望舒能不能提前教我啊?」
其實路以卿說完這話還想補一句——不要別人教,只要媳婦親手來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