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路以卿這慫兮兮的樣子,沈望舒也是氣不起來。她抬手狠狠在她腦袋上擼了一把, 發泄完到底是妥協了:「沒什麼,就是你做的那個夢……你跟我說這個做什麼?」
說到這個,沈望舒還是覺得很膈應。她知道路以卿今日落水肯定還是受了驚嚇, 才會生出這般夢境,可只要想到路以卿說自己被水淹死了,她心中也跟著生出窒息般的痛楚。她無法想像失去路以卿之後的人生,而相比之下路以卿說她在夢中改嫁的事,她雖有些氣惱, 卻到底沒太放在心上。
最了解自己的人只有自己, 沈望舒很清楚, 自己一顆真心已經給了眼前人, 便不會再有改嫁。
路以卿被沈望舒按著腦袋一通擼毛, 原本柔順的長髮幾乎亂成了雞窩。她委屈的癟癟嘴, 理了理頭髮又將腦袋枕進了沈望舒的肩窩,摟著沈望舒腰肢的手臂順勢又收緊了兩分,這才悶悶道:「我就是忘不掉那個夢。還有就是捨不得你,也心疼你。」
沈望舒:「???」
這回換沈望舒懵了。她不是很明白路以卿的腦迴路。夢裡她被水淹死了,自己改嫁,她難道不該因為自己轉投他人而憤怒嗎?怎麼又說起心疼來了?
一瞬間,沈望舒看路以卿的目光更古怪了,仿佛看到了綠雲罩頂依舊深情的傻子。
路以卿枕在她肩窩倒沒看見,只是感受著枕邊人真切的體溫,夢中那種冰冷又無力的感覺才漸漸消退。她抱著沈望舒,有種抱著一切的錯覺,安下心來也開始將自己的夢境娓娓道來。從她落水卻不會鳧水開始,一直說到沈望舒最後一碗藥毒死襄王改天換地。
沈望舒靜靜的聽著,從一開始的漫不經心,到後來越來越嚴肅——不知是路以卿潛意識有所察覺,還是那個夢境真的這般神奇,許多細節在她聽來竟是能與現實對上的。
且不說明面上已經發生的那些,就比如在路以卿敘述的夢境中,路家主與她身死後,自己帶著路家的家產也帶著仇恨嫁給了襄王。隨後她幫著襄王奪取了帝位,這個過程顯然就不是有錢兩個字就能做到的,而沈家的勢力有她長姐在,顯然也輪不到她抽手。所以她幫助襄王的手段是假意投靠了皇帝,然後又在最後關頭背叛了皇帝,配合著襄王演了一出釜底抽薪。
整個過程看上去簡簡單單,可要做到這一切,首要的前提就是得到皇帝的信任。
這並不容易,因為皇帝本就不是個輕易付出信任的人。他幼年登基少時親政,多年以來卻遭受權臣壓迫,長久便讓他早就養成了謹小慎微的習慣。
如果不能一擊必殺,皇帝的性子是寧肯繼續蟄伏,也絕不會給人以可乘之機。
可是好巧不巧,當日路家主傷重被送回家,交代遺言時首先就給了她一塊玉牌。而那玉牌正是皇帝留給路家的信物,換句話說路家主早就暗中與皇帝的勢力接觸了。
如果路家是先投了皇帝,她再背負著仇恨嫁進襄王府,那想來皇帝還是願意給她一些信任的。至於夢境中自己選擇幫助襄王推翻皇帝,沈望舒也能想的明白——她是怨恨,也是遷怒。她恨皇帝接受了路家的投誠,卻並沒能護住路家的人,所以他同樣是她報復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