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無論衛景榮是怎麼想的,又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已經知道他身份的路以卿和沈望舒卻不敢再對他等閒視之。畢竟她們一行人來西北,為的就是衛家軍。
小兩口先是派了更多人手出去打探消息,結果雁鳴城無異動,陽城無異動,連雲擒關也無異動。如此平靜放在平常也就罷了,可如今這般,真讓人懷疑衛家軍不曾丟了個少將軍。
路以卿和沈望舒倒沒懷疑衛景榮的身份,也沒想過他會騙她們:「陽城外那條小道走得人雖少,但也不是沒人知道的,這麼多天過去了,哪裡死了這麼多衛家軍,怎麼可能沒消息?我總覺得這事背後還有人壓著,少將軍現在還受著傷,實在不宜露面。」
沈望舒也是同樣的想法,兩人商量一番都覺得還是苟著比較好。至少要苟到衛景榮傷愈,別說大張旗鼓回陽城了,就是原本直接將人送回衛家軍的打算也都打消。
可兩人是苟得住,衛景榮卻似苟不住了。自從表明身份之後,便三天兩頭的讓方大夫來請路以卿,見面之後便提要求要往陽城去。哪怕路以卿跟他擺事實講道理,依舊一意孤行,而且隨著日子越往後,他也變得愈發焦躁,幾次拖著一身傷想要偷偷離開。
方大夫為此氣得不輕,因為衛景榮的掙扎,他身上好不容易癒合的傷口又崩裂了幾處。方大夫為了嚇唬他,甚至拿出了針線當著他的面把那些傷口重新縫合了。
可一開始會被縫合嚇暈過去的人,這回倒是硬氣,甚至方大夫動手時都咬牙沒有哼一聲。
誰都看得出來他的急切,可這份急切卻並不會換來旁人的依從。尤其路以卿和沈望舒知道了他的身份,比起所謂的軍務,也更在意他的小命:「兄弟,別掙扎了,就你現在這身體,放你出去你也走不出這條街,又能做些什麼呢?還不如早些養好了傷,好歹保住這有用之軀。」
路以卿看著重新變回破布娃娃的衛景榮,好言好語的勸著。結果也不知那句話觸動了對方,原本被方大夫按著縫針都沒哼一聲的人,卻忽然露出了一副要哭的模樣。
一個大男人露出這樣的表情,路以卿一下子麻爪了,張張嘴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所幸也不用路以卿說,衛景榮焦慮之下掙扎無果,此時情緒略有崩潰:「你說得沒錯,我什麼都做不了。此時此刻我就算趕去了陽城又能怎麼樣,我連印信都丟了,我什麼都做不了。」他說著還自暴自棄似得重重往床頭上磕了一下:「是我錯了,我不該出城的……」
路以卿聽到那「咚」的一聲悶響,就知道衛景榮磕得很用力。他覺得疼不疼路以卿不知道,可路以卿看著都忍不住齜了齜牙,感覺腦門都跟著痛了一下。
然而衛景榮的發泄似乎還沒停止,路以卿見他這模樣,也是真怕他把自己裝傻了——想想吧,他們好好救回來的少將軍,還是衛大將軍的獨子,本是奇貨可居,送回去卻是個傻子。衛大將軍一氣之下說不定就要衝他們拔刀了,哪還能討得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