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舒端著杯酸梅湯遞給路以卿, 問她道:「你跟少將軍下午都說了些什麼?」
路以卿接過酸梅湯便喝了一大口, 末了咂咂嘴有些遺憾:「這酸梅湯煮得不錯,就是可惜沒有冰, 酸梅湯喝著都少了幾分滋味兒。」
沈望舒聞言無奈道:「你少貪涼, 從前也沒見你這般貪嘴啊。」
路以卿想說長安沒有西北熱, 可說這些也沒什麼意思,此來西北還是她帶著沈望舒吃苦來著。於是她乖乖閉嘴,還討好般將手中的酸梅湯往沈望舒唇邊送。
沈望舒看她一眼,路以卿便送上一個討好的笑,看著乖巧極了。如此沈望舒哪裡還捨得說什麼,也不嫌棄這酸梅湯是路以卿喝過的了,抿了一口也算是接受了對方的好意。
兩個人小小的黏糊了一下,路以卿便將衛景榮的事與她說了:「當初知道衛景榮的身份,我就知道咱們此行沒來錯。衛大將軍或許忠君或許守成,只想守著西北這片地方過活。可衛景榮不同,他是有野心的,如果衛家軍一直半死不活他自然不會做什麼,可如今有了咱們就不一樣了。」
衛景榮與路以卿定下了賭約,他完成了一個月收復失地的約定,而路以卿也並沒有因此生出退縮之意。於是兩人便達成了某種默契,更妙的是兩人相互試探過後,都發現了對方的不甘寂寞。
路以卿有魄力攬下整個衛家軍的供養,為的自然不是買賣羊毛,甚至買賣玻璃那點蠅頭小利。而衛景榮經過這幾年朝廷的苛待,見識過皇帝的昏庸之後,原本的忠君思想也遭受到了巨大的打擊——年輕人總是有衝勁的,他不願像他父親一樣墨守成規,或者說坐以待斃。
兩人有了默契,可他們卻都年輕。
路以卿還好,她雖只是路家是少主,可到底已經從路家主哪裡要來了人和錢,自己也鋪開了攤子,算是獨立了。可衛景榮這個少將軍在衛家軍中的話語權卻顯然不夠,他要帶著衛家軍搞事起碼得說服他爹,只有衛大將軍也願意出頭,衛家軍這股勢力才可以用。
在這樣的情況下,不甘寂寞的衛景榮自然是要做些什麼的,眼下便是最好的契機。
沈望舒腦子轉得一點都不慢,當下便問:「你們想要做些什麼?」
路以卿捧著杯子又喝了一口酸梅湯,酸酸甜甜的滋味兒在這夏日相當合口,她笑眯眯說道:「也沒準備做什麼,不過是讓少將軍近日表現得諂媚些罷了。」
因為路以卿有事從不瞞著,沈望舒對目前的局面也是相當清楚,再加上她對路以卿的了解,幾乎瞬間明白了她的打算——秦國那些俘虜被待到陽城關押後,衛景榮不說苛責,至少也沒對他們另眼相待過。再加上祭司牧仁的死,這些俘虜的心理壓力一定很大。壓抑之後或許是戰戰兢兢,但梁國近來勢弱,秦國人骨子裡便有些高傲,壓抑之後一旦放鬆,更可能的結果是反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