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不過半刻鐘,兩人便收拾妥當了,掀開帳簾一看,外間果然一副忙碌景象。
路以卿看了眼開始拆卸帳篷的軍士,便對沈望舒道:「咱們沒什麼好收拾的,也不湊這熱鬧了,先去伙房拿些早膳吧。看這速度,咱們用過早膳休息一會兒就該上路了。」
沈望舒自然沒什麼異議,兩人大庭廣眾之下牽著手離開了——此時沈望舒穿的還是男裝,是以之前兩人在軍中也都有些收斂,至少大庭廣眾之下不會做什麼親密舉止。可經過昨日路以卿恢復記憶,兩人間最後那一點隔閡也都不見了,此時是真恨不得拋開俗事好好黏糊一陣。
只可惜,這想法於如今而言相當不切實際,她們將要面對的還有很多。
用過早膳,兩人將帶來的那一點行李綁在了馬鞍上,眼見著住了半個月的軍帳被拆了,倒也沒什麼不舍,索性便牽著馬兒離開了忙碌的軍營,先去了軍營外等著。
此時不過仲春,西北草原上的春風還帶著寒涼,地上的青草剛剛泛青。馬兒閒適的走在草地上,時不時低頭去啃幾口青草,啃禿了一塊就踱兩步,又繼續去啃下一塊。
兩人松松的牽著韁繩,也不去管,偶爾回望遠方,便可見秦都高大的城牆坐落在草原上。路以卿看著朝陽下漸漸清晰的城池,忽而嘆口氣:「這就要回去了。」
沈望舒聞言看向她,奇道:「怎麼,阿卿不想回去?」
路以卿搖搖頭:「倒也不是,只是想起回去之後要面對的麻煩事,就覺得心累。」
沈望舒先是詫異的看了她一眼,旋即想到什麼,又有些瞭然——路以卿從前並不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她安分守己知足常樂,在有選擇的情況下總選擇讓自己過得更安逸。說到底還是受了那穿越者的影響,才會在襄王逼迫的情況下,腦子一熱就做了推翻王朝這種高難度選擇。
果不其然,路以卿無奈嘆道:「都怪我當初腦子迷糊,竟把造反都當做了家常便飯。其實咱們何必呢,既然離了長安,路家的家業足夠咱們平安富貴過一世了。」
至於那腐敗的朝廷,壓根不必她們操心,早晚都會毀在內憂外患之下。
沈望舒聞言失笑,問她:「那你現在後悔了嗎?」
想想西涼城中堆積著等她回去處理的公務,再想想衛家軍此番回去後將要面臨的局面,路以卿頓時心有戚戚。可看著沈望舒含笑的模樣,她當然不能認慫,果斷正色道:「那倒不必,總歸腦子迷糊也是我自己的選擇。既然選都選了,那便要做到最好。」
沈望舒看著她挺直脊背,故作可靠的模樣,心中柔軟,眸中眼底儘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