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城不大,哪怕下雨天走得慢,沈望舒撐著傘走了一刻鐘,也還是到了城門口。
不出所料,行人寥寥,城門口值守的軍士都一副懈怠模樣。
直到看見沈望舒走近,幾個值守的衛家軍軍士下意識收起了懈怠,也將腰背重新挺的筆直。領頭的小隊長臉上掛了笑,上前問道:「今日下雨,路夫人怎的還過來了?」
沈望舒對此習以為常,因為路以卿在衛家軍中的身份特殊,連帶著她這個總跟路以卿形影不離的人也被許多衛家軍記住了模樣。更別提路以卿等人離開後,她幾乎日日都會來城門口看一看,這些守城門的將士更是早就對她熟悉了,私下裡也曾羨慕過小兩口感情深厚。
「雨不大,我便出來看看。」沈望舒隨口應了一句,又問:「今日有人回來嗎?」
後面一問幾乎是慣例了,問的自然是衛家軍的人。不管是出征的衛家軍回來人了,還是傳了信回來,她顯然都想在第一時間知道——反倒是路以卿,她若回來,自己就回家去了。
小隊長也習慣了,他看了眼城門洞外飄著的細雨,無奈聳肩:「今日下雨,怎會有人來?」
這話說得肯定,然而就在他話音落下的當口,遠方隱隱約約似乎便有清脆的馬蹄聲傳來。行伍中人對此最是敏感,哪怕隔著雨聲也引得軍士們紛紛望去。
馬蹄聲遙遠,但不一會兒也近了,隔著朦朧的雨幕漸漸能夠看清,確實是有一騎向著城門而來。
小隊長下意識的摸了摸臉,感覺這打臉來得有點快,不過好在他臉皮厚,也不怎麼在意。他看這那越發近了的一人一馬,皺了皺眉:「怎麼這個天氣還趕路,難道是有什麼大事?」
嘀咕的一聲不算很大,奈何沈望舒離得近,一下子就聽進了耳朵里。她握著傘柄的手無意識的緊了緊,定睛去看那雨幕中的騎士。可惜對方披著蓑衣戴著斗笠,裹得嚴嚴實實連個身形都無法判斷,也實在是難以分辨是否認得。
很快,馬兒就跑得近了,卻沒有減速的意思。
西涼城原是新建,規矩也並沒有太多,守城的將士只是防備敵人,對於一般人進出城門是不管的。因此馬兒見到城門不停沒毛病,守城的軍士們也沒有要攔的意思——和長安這樣的大城市不同,西涼這樣的邊城是不禁止馳馬的,只要馬術夠好不會傷人,隨便他們跑。
沈望舒撐著油紙傘,也自覺往路旁避了避,不多時那騎馬之人果然連停都沒停就從旁邊馳過了。速度太快好似帶起了一陣風,還有些細雨被風吹得飄入了傘下。
沈望舒原本是抬高了傘,打算看看那人模樣的,結果被這疾風細雨撲面,下意識便閉了閉眼。她沒能看清馬背上的人,噠噠的馬蹄聲就已從身邊經過,不過還沒等她遺憾,就聽那急促的馬蹄聲忽的停住了。然後又調轉了方向,緩緩地走了回來,最後在她面前踱了好幾步。
傘面微抬,沈望舒再次抬頭看去,卻見馬背上的人已經翻身跳下了馬背。
蓑衣,斗笠,將眼前人包裹得嚴嚴實實,直到她微微抬頭,寬大的斗笠下露出一張熟悉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