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就在兩人偶爾忙碌,偶爾甜膩的生活中緩緩流逝,不經意間這一年便又走到了盡頭。
年前的時候,路家主頂著滿身風雪總算是回到長安了,不過他卻沒打算在長安久待。或許是這幾年看透了許多,放下了許多,已是打算在金陵老家定居了,回長安也只是陪小兩口過個年而已。
路以卿有些不舍,可看著父親日漸蒼老的面容,到底也沒有強求。
除夕夜的時候,一家三口是和府中下人一起過的,說熱鬧也熱鬧,可說冷清也確實是有些冷清。尤其到了路家主這個年紀,看著同齡人都是兒孫繞膝,偏他註定沒有孫輩降世。平日裡或許不覺得什麼,可真到了這樣的日子,到底還是覺得冷清和遺憾的。
於是三兩杯酒下肚,路家主將酒杯一放,便衝著守夜的二人道:「阿卿,你們倆年紀也不小了,成婚這麼多年,總不好一直膝下空空。」
路以卿本來正拉著沈望舒說話,偶爾剝個橘子你一瓣我一瓣的吃著,氣氛說不出的甜蜜。乍然聽到這話,兩人都不由得一愣,然後路以卿的臉就黑了:「阿爹你在瞎說些什麼呢?我與阿沈現在就很好,要什麼孩子?再說我哪兒去給您弄個孩子出來?!」
沈望舒臉色也不怎麼好,但此時卻只沉默,並不開口說些什麼。
路家主一看二人神色就知道她們誤會了,雖然心中不免也有兩分試探之意,可見此情形倒也立刻拋開了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解釋道:「你們瞎想些什麼呢,我是說抱養個孩子而已。」
所幸路家主解釋得快,路以卿和沈望舒的神色這才緩和下來——其實當今世道,斷袖磨鏡絕非個例,甚至有男子以斷袖為風雅。只是不管這種事有多少,眾人在某些方面的認知都是一樣的,那便是無論如何不能影響子嗣傳承。而像路以卿和沈望舒這類,才是真正的異類。
正因為有著這樣的認知,所以路家主剛一提孩子的事,兩人便都下意識的警惕了起來。好在回頭想想路以卿如今的身份,再要她躲上一年半載的去生孩子,也是不可能的。
心裡鬆了口氣,可路以卿還是皺眉:「我覺得我與阿沈過得挺好,沒必要養什麼孩子。」
沈望舒聞言偷偷扯了扯路以卿的衣袖,顯然是有退讓的意思。畢竟路家家大業大,只要不是路以卿自己生,那麼養一個孩子完全沒有問題,就算是安路家主的心也好。
可路以卿不這麼想,她覺得二人世界更好,都不是親生的了憑什麼還要讓個孩子插足?!
路家主將兩人的動作看得清清楚楚,尤其他最是了解女兒,一看路以卿那滿臉的不情願,便將她的心思猜了個七七八八。不得不說有些牙疼,還有些心累,想要再說兩句想著大過年的也不好爭吵起來。最後他無奈妥協了:「算了算了,我自己養,不打擾你們了。」
沈望舒被這話說得有些不自在,感覺兩人的那點小心思都被長輩看穿了,於是垂下眸默不作聲。倒是路以卿毫不在意,大大方方點頭:「那行,阿爹你正好在金陵閒著,養個孩子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