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坐落在虛無之中的,是那個孤獨又痛苦的白髮少年。
三島由冴遠遠看著他,不由得感覺胸腔難受得叫她無法呼吸,但即使如此,她還是在接近之前,在自己的右手手心處,生成了一把鋒利的刀刃,才緩緩接近,繼而蹲在少年的面前。
並且與眼神空洞的少年四目相對。
“……哥哥,你還記得自己的名字嗎?”
她伸出手去觸碰少年的臉頰,而那個瘦弱憔悴的少年仰頭看她一眼,張了張嘴,貌似失去了回答的能力。
而那一瞬間,三島由冴也知道了,她的哥哥,真的如同她在最初與六道骸預計的那般……“人類的部分”已經近乎不存在了。
他看起來什麼都不記得地被她逮來這個世界,就像是扯線木偶失去了線,只懂得眼巴巴地坐在原地。
而三島由冴看著少年,沒一會又垂眸低笑,伸手彈了下他的額頭。
“……就算什麼都忘了,最少也記住自己的名字啊?”
她微笑著吐槽,然後,又鬆開手上的刀刃,改為把少年摟入自己的懷中,感受著那個仿佛什麼都不記得的少年,然後,她想了一下自己在來到這裡之前,和太宰的約定。
……既然是,不論什麼都能實現的話。
那她就來大膽許願好了。
想到這裡,她又把太宰治教她的那般,把話語逐漸灌入暗芝居的腦海。
“哥哥,你來講連環畫故事吧,我們一起來說一個即使在這裡也能發生的故事……由你來畫一個,自家妹妹了不起地把在純白之夜裡頭的所有‘怪談’都成功殺掉的故事——”
她把腦袋靠在少年的肩頭上,輕聲細語地說服他,而後者,也就像是不懂事的孩子一般,依循著她的一字一句,開始把事情重複。
“畫一個沒有Fiaba的世界,一個大家都平安無事的世界。”
然後,三島由冴看見他和她所在的夢境世界在逐漸崩塌,就像是破舊的牆身一般一片片地剝落,血紅之月在暗芝居的夢境之中漸漸消失,恐懼與虛無,狼藉與痛苦也漸漸消退,相擁著的兩個人,不知不覺又回到了最初純白乾淨的空間裡頭。
三島由冴作為純白之夜的主人,也看著懷中擁抱著的少年在自己的雙臂之中慢慢消失。
直至,他成了一塊小小的碎片,再在她的手心溜走。
而看見純白之夜的一切已經什麼都不剩的三島由冴,仰頭看了眼這個虛弱的空間,下一瞬間,又在劇烈的餘震之中,被純白之夜拒絕、被彈回了現實世界。
她有些恍惚地從地上坐起、看向那在自己身旁像個孩子一般安睡著的兄長,又聽見復仇者鎖鏈的聲音在空中響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