淒冷的風卷過鬱鬱蔥蔥的樹梢,響起一陣陣悲鳴,像是那些不歸人悲痛的嗚咽。
最終,不忍心那些亡魂就這樣以天地為墓,陸淵與舒墨然共同挖了一處簡陋的墳坑,將那些殘骸盡數就地掩埋。
臨了,舒墨然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抔黃土,扯下外袍的一片,將它輕輕地放下,包裹得嚴嚴實實。
又半月,回到扶風山莊。
這一月以來,扶風山莊上上下下,已經基本接受了南飛旭身死的這個事實,唯獨舒墨然與陸淵除外。或者說,舒墨然還是願意祈禱,沈熙遙仍然活在世上的某個角落,只是她不知道罷了。
陸家在後山為南飛旭立了衣冠冢,出殯的那天,還是那些賓客,舒墨然與陸淵均未露面,來客以為陸家是不想沖了這對新婚夫妻的喜氣。
只有他們自己知道,那只不過是在逃避而已,仿佛這樣,自己在乎的人就好像還在,一切也都如同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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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大家都下意識地避免談及在本該喜氣盈盈的三月初八傳來的那個消息,避免提到這一場悲戚的衣冠冢葬禮,避免聊起南飛旭的一切,包括他的名字。眾人也恍若淡忘了那件事,也忘記了那個本應肆意瀟灑、名揚宛陵的少年,眾人心中好似沒有絲毫波瀾,就像他從未存在於扶風山莊一樣。
陶然居中,陸夫人精神狀態尚未完全恢復,陸莊主心有不怠,正考慮將一家之主的位置傳與長子,攜自家夫人外出雲遊,尋一處山清水秀之地,一二年後再回此地。
竹清院內,陸瀟每天三更睡,五更起,辛勤打理著自家店鋪的帳本,也練練那被親爹罵得耳不忍聽的武功。
棠風苑裡,林晴整日忙進忙出,用時下各種新鮮的花兒朵兒、霜兒雪兒,或做成胭脂香粉,或做成香膏胰子,或拿去自己釀酒,或是送去廚房,搗鼓出一碟又一碟新巧的點心送予各院,倒是為莊內增添了幾分樂趣與雅意。
漸漸地,陸家莊的一切仿佛都慢慢回到正軌,回到它本該有的樣子,只除了留楓園,空空蕩蕩。
而墨梅軒,也從此多了一方精緻又古老的木盒,散發著淡淡的檀香,木盒緊緊地鎖著,看起來價值連城,可如果有人打開,就會驚訝地發現,那裡面什麼也沒有,只除了一抔毫不起眼的黃土。
夜深人靜間,他們總是聞著那香味入睡,好像那令自己魂牽夢縈、懊悔萬分的人就在身邊,靜靜地陪伴著自己,從未遠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