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舒墨然低下了頭,陷入了沉思。
舒家滿門戎馬一生,到頭來卻落得個樹倒猢猻散的下場,偏那些人還以一副扼腕嘆息的嘴臉,施捨著自以為是的皇恩,粉飾太平,一邊又繼續置邊境百姓於不顧。
這樣的人,如何配做一國主君,如何配稱之為一國棟樑?她不齒,也不願傷害這個她父兄傾盡一生來守護的國家,所以她選擇遠離朝堂,遠離皇城。
她知道,沈熙遙與他們不一樣,那些人當中沒有他,她也做不出遷怒於他的事情。可是,當初自己確實因為不知如何自處而選擇了那樣誆騙他,還讓自己背上了陸家少夫人的名頭。
她以陸家長媳的身份生活了這麼久,陸夫人也一直以為他們感情甚篤,乍然拆穿,他們能否接受?怎麼解決,這是個大問題。
留楓園這邊,沈熙遙也是一宿煎熬難耐。
他曾在腦海中想像過無數種再見她的方式,也想過或許他們此生都再沒有見面的機會,卻唯獨沒有想過這種——她猝不及防地出現在自己面前,以陸淵之妻的身份。
或者說,他從未想過,她會嫁予除他以外的旁人為妻,他堅決拒絕接受這種可能。
想起自己聽到的,師父說,師兄對他的夫人愛如珍寶,扶風山莊的下人也說他對少夫人呵護備至,整個宛陵城甚至都將他們視為天作之合,傳成一段佳話。
這些之前聽過便罷的話,如今想起,卻是句句都給自己添堵。
迫不及待地想要一個答案,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翻飛的萬千思緒,就這麼枯坐在油燈前等待到天明。
直到卯時,陸淵過來,他都沒有想出個頭緒來,他想不通,他們三個人,怎麼就走到了如今這樣的局面呢?
陸淵叫人熬了一碗醒酒湯,放在食盒裡,自己順道提了過來,一路上被清爽的晨風吹拂,心下早已打定主意,即使是要幫他們解開心結,也得先給師弟點苦頭吃吃。
陸淵開門見山:“我若與師妹和離,你待如何?”
“我必娶她,珍之重之,唯此願耳,此生不換。”沈熙遙擲地有聲地回答。
“好,很好。”
沈熙遙還沒明白他什麼意思,就被他一記鐵拳攻擊了臉面,一時沒防備挨了一拳,眼看著又要打來,他下意識地就要防守。
陸淵卻說:“可是師妹她現在還生著你的氣,一直閉門在墨梅軒,不願意出來見你,我這可是在幫你使用苦肉計,別不知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