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身穿一襲灰衣,半佝僂著腰,渾濁的眼睛也不大有神,整個人看起來略顯滄桑。
如果陸淵舒墨然在這,便會驚訝地發現,這正是扶風山莊今日告了病假的管家王安。
王安小聲又詳細地稟告了陸家的近況,在得知南飛旭與陸淵的師弟師父一同回來之後,他收起手中銀鏢,輕“呲”了一聲,正色道:“運氣還挺好,居然只是失憶了。”
叫人辨不清他到底是在憂慮、不屑還是遺憾。
著湛藍衣裳的中年男人略沉思了一會兒,對王安說:“你先回去,注意別打草驚蛇。三日後我會再聯繫你的。”
待王安出門後,他囑咐年輕人:“你仍然如常便可,好好修習自身武藝,別誤了大事。至於此事,我自有安排,你別沾上它。”
“是,那孩兒就先告退了。”他一向聽從父命,轉身便要往外走去。
“等等,你幫我用飛鴿給那位傳封信,好叫他早做防備。”中年人微微頷首,研開桌上墨,提筆寫了張不起眼的小紙條,卷在一個小筒中,用蠟密封之後,交與年輕人。
年輕人雙手接過之後,將它揣在懷裡,才又背起重劍離開了。
只留下那個中年男子,眉頭緊蹙,緩了緩後才終於下定決心,稍顯陰鷙的表情與方才的溫潤如玉判若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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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淵這邊驅車來到西南郊外的一片桃花林,已至九月,林子裡既沒有形容嬌艷的花兒,也沒有口感鮮美的果子,有的只是遍地的野草、空中飄零的枝葉以及入目可見滿林的蒼翠。
“這裡本不是這幅樣貌,皆因小時候我們嘴饞愛吃桃,爹娘才命了建了這桃園,我們也搗亂似的動了動手。從那以後就更喜歡來這玩耍了,你還曾說,待你有了喜歡的姑娘,要帶她來吃你親手種下的果子呢。”陸淵介紹道。
又順手指了指前面,“喏,哪兒有個鞦韆的一株是晴晴的,旁邊是我們的,就連小師妹都種了一株小苗。”
南飛旭聽了沒什麼波動,陸瀟的臉色在聽到林晴的名字之後,卻又白上了一白。
他想起那個小小的女童,剛經歷新喪之後,被他爹牽著進了陸家。
一開始她打量著那陌生的一切,看向所有人的眼神惴都惴不安的,像一頭隨時會受到驚嚇的小獸,說話軟軟糯糯的,聲音細細的,令人疼惜。
陸父陸母憐惜她,讓陸淵他們兄弟幾個也都對這個妹妹好一點,久而久之,她才膽子稍大了起來,漸漸養成後來外放的性子。
可是如今,她就像一朵受傷的含羞草,將所有人都阻隔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