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總感覺,他們對他的善意和關懷不似作偽,再細細一想,這不就是個離間計嗎?
所謂攻心為上,不戰而屈人之兵。
他也說不清楚,這種深深印刻在他心底的信任從何說起,它就像是與生俱來便在靈魂深處留下了烙印一樣,仿佛是世間最強大的信仰,動搖不了分毫。
看他沉默不語,陸淵卻會錯了意,以為他不作答是不知道該不該相信的緣故。
遂勃然大怒道:“你此話何意?就算你因為受傷忘記了這些年的記憶,也不能因為外人幾句似是而非的話就懷疑我爹娘吧。你好歹也去問問,他們待你如何,可有半分摻假?”
陸淵激動不已,辨不清自己是因為南飛旭不相信陸家人而感到氣憤,還是因為他剛剛居然隱瞞了內心的揣測、選擇對他們撒謊而生氣。
陸淵的反應令南飛旭一陣心慌,不想被人誤會,連忙否認,兩隻手揮得賣力:“不是,我只是覺得,背後之人的目的似乎不簡單。”
然後用誠摯的目光望著他們,生怕他們不相信自己的說法。
不管別人如何,他可不想背上莫須有的罪名,雖然一開始他的確茫然過,但他也是真真切切地信賴著陸家人的一切。
看他慌得都快同手同腳的模樣,眾人俱都笑出了聲,在歡笑聲中的對視之間,一場經由有心人蓄意挑起的信任危機就這麼消弭於無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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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遠的洛陽,華麗的盛王府內,終於收到一封來自江南的加急加密文書。
拆開之後,只略掃了一眼,盛王就憤怒地將信紙抓成了亂糟糟的一團,手上青筋暴起。
過了片刻,又一次展開揉皺的紙張,從頭到尾細細地瀏覽了一遍,確認自己剛剛沒有看錯,他的好二弟,是真的出現了。
不僅沒死,還現身於繁華的江南,在號稱大寧福都的宛陵。
一時心下火氣一陣亂竄。
看來,他得做點什麼才好。
盛王招來一位心腹,在書房不知商討著什麼事,直到兩個時辰之後才出來。
只見他走出房門時,臉上洶湧的暴怒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眼中沉著冷靜的陰鷙與嘴角陰狠又不屑的笑意。
明明是艷陽天,卻令人看了就心生膽寒。
只需輕輕落下一子,棋局就將開啟,一場生死搏鬥,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