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容再次揚起了燦爛的笑容,一如當年。
紹容與舒墨然,一個是在毫不掩飾地笑著,一個被勾起了往日的記憶,思緒在不動聲色間已經沉浸在往事中走了一遭,靜默不語。這本是再正常不過的畫面,可落在一旁的沈熙遙眼裡,就變成了兩個人久別重逢後含情脈脈地注視,心下不禁有點吃味,遂聽從內心最真實的意願,身體微動,側身阻斷二人交纏的視線。
“時辰不早了,我們先進城吧,有什麼事待會兒再說。”然後毫不避諱地當著眾人的面牽起了她的手,舒墨然也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大大方方地任他拉著往前走。
自從舒家出事之後,紹容就接過了舒柏的擔子,由副將榮升為一軍之主將,在西南一役中也驍勇善戰地凱旋還朝,按理來講也該成為一地的封疆大吏。
可嘉帝卻因為當初他帶回來的二殿下生死未卜的消息而遷怒於他,再加之嘉帝也因此擔心他威望過盛,生起舒家沒有生起的念頭,就沒敢讓他常年駐紮在某個地方,而是選擇隔幾個月就將他調往不同的邊城,既能戍守邊疆又不至於在一處的勢力過大,就是太過折騰他和他的親信近衛兵了。
這幾個月他恰好被輪派到即墨,好死不死就遇到了眼下這棘手的瘟疫。
不過紹容對聖上派給他的差事並沒有怨言,只是想著早日解決此事,儘量減少傷亡,自然也知道現下不是敘舊聊天的好時機,然後快步上前將人帶到知府家裡暫且住下,同時不忘吩咐他們將運來的物資存放到倉庫。
要說起這即墨的周知府,也是個頗具傳奇色彩的人,他是一個膽小怕死的人,卻偏偏被嘉帝指派到了即墨當了個小小縣令,按說這裡也不見多少戰事,但到底也是座邊城重地,即使易守難攻,卻與兇殘的北朔隔河相望,雖然眼下安全,但他卻連做夢都在擔心北朔的人會不會隔著一條墨河打過來。
是以他最大的願望就是在此地建功立業,政績考核的時候以求能調離此地。
於是在吏治民生經濟上很是用心,一年年下來愣是將這麼一個原本鳥不拉屎雁過不留毛的荒城給發展得有了幾分興盛的模樣,不說在邊城,哪怕是放在整個北地,也算得上是箇中翹楚了。
哪曾想正是因著他顯眼的政績,竟得了嘉帝的賞識,然後一下就將他從正七品的知縣擢升為從五品的知州。每當別人提及他仕途神速晉升的時候,對他都免不了一番欽佩與羨慕,他聽了卻只回以一個恰到好處的微笑,心內卻是苦笑,只好繼續發奮圖強勵精圖治。
結果他這表現傳到嘉帝耳中,赫然成了不驕不躁寵辱不驚的代表,於是三年任期還沒過,就又因他的政績和嘉帝的讚賞而成為了現在正四品的知府,可就是沒能順利離開即墨這個地方。
如今鬧了這麼一出,周知府也不知算不算是快要了卻一樁夙願了,畢竟若是一個沒處理好,他可能就得引咎辭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