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琬被鍾信這副軟綿綿的態度氣得直冒火,怒道:「那你就能眼睜睜看著他□□婦女?他連我和殿下的屋子都敢偷摸進來,想來從前沒少幹過這事!」
「於叔以前不這樣……」
「那現在呢,在你們進了千陽城之後?」喬琬質問道。
鍾信再次捂住了臉:「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大家會變成這樣子,大家以前分明都是老實本分的好人,我們一起抵禦盜匪、刺殺貪官,都是過命的交情……」
此時的鐘信完全不見了白天在人前時那份冷靜和威嚴,他本就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又沒經歷過太多苦難,洪災之前好好地在家當著少爺,跟父親一起救濟鄉鄰行些義舉,日子雖比不上其他富饒州縣的公子哥,但在岷州這個地方也還算快活了。
然而突如其來的洪災改變了他的命運。父親死後,他因為父親威望被鄉親們推上了首領的位置,那時候他滿腹仇恨,一心想要報仇,每每憶起亡父,都想要繼承父親的風骨,把鄉親們的命運抗在自己肩上,誓要帶著鄉親們活下去。
在他看來,攻打千陽城,殺掉坑害了他們親人性命的貪官應當是一件行俠仗義的義舉,可誰知隨後而來的一系列問題卻是他始料未及的。
「我原本的計劃是大家一起攻占了刺史府,殺了狗官,開倉放糧,大家有了糧食就都能活下去了。然後再讓朝廷任命我們自己人為官,這樣就不會有貪官欺壓百姓。可是、可是進了城以後,大家突然就像變了個人一樣……」
鍾信雙手擋在額前,遮住了自己的面龐,然而他那顫抖的尾音在月光下泛著水光的手指還是暴露了他的狀態。
喬琬一點火氣上來又下去又上來,最後艱難地忍住了罵他一句「好傻好天真」的衝動。鍾信這段日子內心想必很是煎熬,否則又怎麼會在兩個對他而言幾乎是陌生人的面前崩潰到哭出來?
「我其實聽過鎮國樂平公主的威名,家父曾經接待過往來的遊俠,有去過北邊的人對我們說起過公主殿下這些年率領戍北軍保衛北境、打得那些胡人再不敢來侵擾的故事,家父每次談起都很是欽佩……」
鍾信擦了下臉,看上去情緒稍微緩和了些,只是仍舊盯著桌面發呆。
「你既知殿下為人,又為何不肯信我們,與朝廷和解呢?」喬琬不解道。
鍾信抬起頭,看向她二人道:「我只問二位一句,如果我讓出了千陽城,二位會如何處置於叔這樣的人?」
喬琬看了眼駱鳳心,駱鳳心道:「按律懲處。」
「所以我不能答應。」鍾信道,「他們都是我的親人朋友,即便他們現在做了一些錯事,但他們本性不是這樣的。」
喬琬簡直要讓鍾信這句話氣笑了,這人腦子莫不是有坑?
「鐘頭領,他們變成現在這樣跟你的縱容脫不開干係,如果你再繼續這樣縱容下去,他們還會幹出更惡劣的事!如果要為他們好,你就更應該及時處罰犯錯的人。」喬琬毫不客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