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親眼見他自己每日只吃從前食量的一半。他說糧草緊張,這一仗還不知道要打多久,要以身作則號令大家節約糧食。」
喬琬聽了陳修禾這話「噗嗤」一下笑出聲, 擺了擺手道歉道:「抱歉抱歉,實在沒忍住。」
她這歉道的一點誠意都沒有, 陳修禾滿臉通紅地瞪著她,卻沒有說話。
「怎麼, 你自己也不太相信是不是?」喬琬好不容易停下了笑問陳修禾。
陳修禾「哼」了一聲, 移開視線望向一邊問道:「殿下呢?」
「殿下出去巡查了。你別扯別的呀,咱們這賭還沒說明白呢!」
「怎麼沒說明白?」陳修禾氣急敗壞,「你說要賭我答應了, 事情也按你說的去做了,沒借到糧是因為你給的前提就不對, 所以我沒有輸, 這局不算!」
「小朋友, 咱們這次補給的構成你知道吧?岷州軍和你哥率領的化康軍各自負擔各自的糧草兵甲, 除此之外朝廷會再撥給一部分。源州軍備力量薄弱,參戰士兵人數不多,全州所囤之糧除去民用悉數調撥給平叛大軍使用。」
喬琬掰著指頭給陳修禾算這筆帳:「源州的存糧是當著殿下和你二哥的面分的,大家各得一半這沒什麼好說的。朝廷撥給的糧草原則上因為殿下這邊多一萬人,所以會多一點點,這一點咱們稍後再說。
之後是各自負擔的部分,我與殿下前年年末接管岷州,當時災情嚴重,百姓流離失所,食不果腹,即便有朝廷救濟,也花了很長時間才恢復元氣。我們治理岷州才一年半的時間,你父平襄王駐守化康二十餘年,他這麼多年以來存下的糧草竟會只有全國最窮的州一年多?」
陳修禾對喬琬開頭那句「小朋友」的稱呼很有意見,可是他心中確實有疑問,強壓下不滿質問喬琬道:「照你這麼說,我二哥他明明有糧為何不肯拿出來接濟下咱們這邊?大家都是一起對付征西王的,要是咱們這邊因為缺糧亂了陣腳被征西王突破了,京城不就危險了?屆時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他也得不到好處啊?」
陳修禾的神情十分認真,喬琬原先還打著捉弄他的念頭,含笑與他對視片刻後發現他似乎真在為此困惑,慢慢收斂起玩笑之心,
「你跟我來一下。」喬琬對陳修禾道。
許是這次她表現得有些凝重,陳修禾並沒有像上一次那樣拒絕她,二話沒說就跟上了她的腳步。
喬琬將陳修禾帶到營寨中存放糧草的地方。
駱鳳心這邊的糧草統一囤放在固川,由固川運送到各營寨之中。由於朝廷發來的糧食質量太差,現在軍中優先消耗岷州和源州的存糧,朝廷的糧食基本全在固川堆積著。
喬琬面前是一整帳糧袋,幾乎所有的麻袋上都印有一個暗紅色的「岷」字。她走到最裡面,在角落裡找到了幾個印有「官」字的麻袋。
這幾袋就是朝廷發來的官糧,當時固川倉官接收了以後發現有問題,跟運糧官溝通無果,只得送了一點樣品過來給駱鳳心驗看匯報,之後這些樣品就被扔在了這裡。
這次不用等喬琬招呼,陳修禾主動走到了喬琬跟前。喬琬撿起扔在米袋上的戳子,動作熟練地扎進糧袋裡再順手一倒,發霉的稻穀混著砂順著戳子流了出來。
「這……」陳修禾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他來駱鳳心營中也有一月多的時間,只知道軍中伙食不差,卻不知道背後還有這樣的隱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