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不會希望輸掉這場仗,一旦戰敗,屆時陛下追究起緣由,陳秋銘消極支援、陳太師命人給咱們的糧草做手腳的事都得被牽扯出來。他們打的算盤應該是等咱們跟征西王打得兩敗俱傷的時候趁機搶功,這次明明是個很好的時機可陳秋銘卻沒有這麼做,那就只有一種可能……」
「皇兄的身體已經快撐不住了。」駱鳳心接上喬琬的話,眉頭緊鎖,「他們根本不擔心皇兄追責,甚至希望把這場戰役拖得更久一點,好讓咱們被迫耗在這裡沒法回京。」
「你那邊沒有收到任何消息麼?」喬琬問,她知道駱鳳心在宮裡是有眼線的。
「還沒有。」這也是駱鳳心最疑惑的,陳家分明有了新動向,可她卻毫不知情,她很擔心現在京中的局勢已經不受控制了。
「你先別急,情況可能沒有這麼糟。」喬琬沉吟了一會兒忽然道,「陛下的身體他自己清楚,如果真的已經到了撐不住的地步,即便你的人被人盯上了沒法來,他也會想方設法派人來報信。
還有你說陳秋銘之前還會配合著做做樣子,這次卻突然變了,我估計他是最近才接到了宮裡的傳信。而且月袖也回京了,如果京中有大的變故她不可能不知道。我猜陳太后她們多半只是有了別的計劃,但還沒有付出行動,咱們趕快一些應該來得及。」
「我知道了。」駱鳳心沉默良久後回答。
喬琬平心而論對自己的判斷有八成把握,可這畢竟是一場豪賭,一旦判斷錯誤,後果不堪設想。
在這樣的情況下即便是她也有些焦慮,手心微微出汗,呼吸也稍顯沉重起來,可是坐在她邊上的駱鳳心卻幾乎沒什麼變化,附在她手上的掌心依舊溫熱乾爽,注視著河面的眼眸若有所思,這份沉著冷靜讓喬琬覺得既可靠又難過。
在她原來的世界裡像阿鳳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才剛剛大學畢業,才剛開始學著面對生活的壓力,而駱鳳心卻已然有種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抗壓能力,如果不是被逼無奈,誰會天生如此呢?
「阿鳳……」喬琬重新回身抱住駱鳳心,把下巴擱在駱鳳心的肩上輕聲道,「別想了,閉眼睡一會兒吧,你是不是好幾天沒怎麼休息了?」
「嗯。」駱鳳心也以同樣的姿勢回應喬琬:「我睡一會兒,你看著點軍營方向,有什麼異動隨時喊我。」
夜空明淨,清風徐徐。駱鳳心在草地上躺平,頭枕在喬琬的腿上,闔上雙目小憩。
她睡著得很快,喬琬感覺就是回頭望了眼軍營的功夫駱鳳心的呼吸就已經變得悠長了起來。
也是,她只是擔驚受怕了幾日就累成這樣,阿鳳背負著自己與全軍幾萬人的性命與敵人生死相搏,戰後還要安撫將士穩定軍心,又不是鐵打的人,怎麼會一直熬得住。
她低下頭注視著駱鳳心睡顏,今晚月色很好,將駱鳳心的面容映照得瑩白如雪,纖長的睫毛微微上翹,時不時輕顫一下,喬琬不知道駱鳳心在夢中看見了什麼場景,有沒有夢見她。
她有點手癢,想去撥弄一下駱鳳心的眼睫,食指都快碰上了又猶豫起來,末了悻悻地收回,扯了半截草在指尖繞來繞去聊以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