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宋翩躚眸中划過絲笑意,淡淡道。
「據臣所知,右相只尋了平常官員討要欠款。而長公主府、公侯府及一干與皇家沾親帶故之家,均未施壓。」
趙天成暢暢而談:「臣也找尚書看過條子,恰恰是這部分人,所欠款債最是巨大——」
「欠款足有八十六萬兩,右相討回十二萬兩,怎可稱作天佑大黎?便是勞苦功高,都是萬萬稱不上的。」
李梓跪不住了,轉頭怒斥:
「你區區一侍郎,為何插手此事!」
「我身為臣子,為君分憂。」趙天成昂首道。
李梓不理趙天成,繼而向宋翩躚表忠心:
「太子明鑑吶,皇親國戚,乃是大黎的主子,臣是人臣,怎敢、怎敢逼迫?」
「若太子以這個治臣之罪,臣,願認罪。」
李梓伏在地上,半晌不動了。
宋翩躚看著地上的李梓,目無波瀾。
滿朝文武大臣,並皇親國戚,李梓若真全得罪了,他這個丞相也就做到頭了,不用宋翩躚出手,底下人就能把他踢下去、拽下來。
因而他故作聰明地避開皇親國戚,只拿臣子開刀,其中封家那邊還是封月閒解決的。
他真正下了力氣追討的,不消說,定是在朝中無甚根基、貧寒出身的那些人。
就這,還給他添了不少堵,讓他這陣子在朝上一直處於劣勢。
宋翩躚不怒反笑,聲音輕柔:
「李相巧舌如簧,能言善辯。」
堂上卻寂靜無聲,無人敢接話。
李梓更是連頭髮絲都僵在空中,如被巨石壓在底下,不能動彈。
左相顫巍巍出列:「臣,有本奏。」
「長公主府三子鍾建,向國庫借銀,強征京郊良田山莊,縱奴行兇,強搶民女,氣焰熏天,作惡多端。」
「信陽侯府、陳陽伯府以修繕府邸之名,借數萬銀兩,卻用來放利子錢,上京往南十三郡縣均有他們人手,以國庫銀兩牟利生息,矇騙戶部,至今尚未歸還,堪稱利慾薰心,自私自利。」
「楚王前往滇南封地前,支走十萬雪花銀,楚王封親王已五年,滇南各稅從不入國庫,楚王至今未曾歸還一錠銀子。」
左相俯視腳邊跪著的李梓,聲音蒼老而嚴厲:
「樁樁惡行,敢問李相,你可曾提過一絲一毫?」
「你以尊崇之名,行包庇之事,可對得起太子之託,國家社稷!」
李梓伏在地上,雙股戰戰。
被左相點到名的鐘家人、信陽侯、陳陽伯,慌裡慌張地跪到殿中央,支支吾吾,卻說不出個理來,只能高呼冤枉。
「太子明鑑,臣冤枉啊!」
皇室正統凋敝,老皇帝好糊弄,他們行事也大膽了起來,雖這兩日吃了警戒,但讓人把吃下去的銀子吐出來?誰捨得啊。
再看其他公侯府,沒一個去戶部銷欠條的,若是自家去了,還落了個膽小如鼠的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