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眼如何我不知!我只知,你專撿著我指桑罵槐!”那人笑說道,言語雖是埋怨,卻並不含有戾氣。
“表兄,你說這話有些過了吧!你我表兄弟,你雖有些漢人血統,我卻不曾拿這個揶揄過你。如今父皇推行漢化,免不了要仰仗著你,如今不是我指桑罵槐,倒是你有些無中生有了吧?!”那小少年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氣急敗壞,隔了星點功夫,似是又想起什麼般,道:“曹居仁,你還不快實話實說,你爹搞這次宴會意欲何為?!”
“三殿下,這……這……這真的只是家宴而已……真的與二殿下毫無關聯啊……”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帶著顫音帶著苦惱,如同刺耳魔音,讓那正抬了腳步小心翼翼下樓梯的陶清漪滯在那裡……
第9章 (九)月色
昏黃而綿延著的階梯,仿若無窮無盡延伸著的巨龍,於黑暗中穿梭遊蕩,但冷不防就被光亮斬斷了首尾,暴露無疑。
曹居仁的聲音穿透涼薄的黑暗冷不防的傳過來,讓陶清漪好不容易醞釀起的醉意消失了個七七八八,怔愣間,那紛亂的腳步聲已然由遠及近地傳來,幾個男子的身影便由著那冷硬拐角,毫無預兆地就撞進了陶清漪的眼。
為首那個頭略低的少年,一張乖張的小方臉似是掛了千年冰霜,明明是稚氣未脫的一張面孔,卻活生生像個經久失修的羅剎。一頭的黑髮也不梳髮髻,由著那濃厚的髮絲結成辮子晃晃蕩盪地掛在肩頭。再看那一身不辨顏色的裝扮,赫赫然是一身小翻領長馬靴的胡服。
此刻,那少年惡狠狠地盯著出現在他面前的三個少女,凌厲的眼色似要剜人。
原本為陶清漪引路的小丫鬟見到來人,慌亂地便要跪在樓梯之上見禮。而她原本握在手中照明的燈籠,也因了她跪下的姿勢頓時失了明亮。
身後的陶清漪本就因了喝酒的緣故腳下不穩,這光亮的失去讓她腳下一空突地就向前撲去。
“啊!小姐!”身後的琉璃見陶清漪踩空趕忙去拉,但饒是這樣,陶清漪還是結結實實地撞在了對面小少年的胸口。
“哎呀,什麼人!”那少年吃痛怒道,伸手便抓住陶清漪的手腕用力一擰。陶清漪只感到手腕似要斷裂般的劇痛,又加上那人力道之重,出於練武時的本能,她下意識抬腿便是一腳,而這一腳,不偏不倚剛巧踢在那人的膝蓋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