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話,那眼睛瞟向三皇子元朔。他心下瞭然這三皇子睚眥必報的手段,此時那蕭子杞正好開口勸解,他也不想與那三皇子多做糾纏,唉聲嘆氣一陣,便順著蕭子杞給的台階下了。
蕭子杞見那曹安定很知進退,很閒適地揚了唇角:“這裡不是大齊,同是為大魏效力,右僕射大人叫我蕭子杞便可。”
“蕭公子說笑了。”曹安定道,很客氣地作了揖,心下料想這蕭子杞雖看起來是一派謙謙公子作風,但既然能在齊國眾多皇室宗親中逃脫蕭鸞的追殺,定然自有他的能耐。
這般想著,便揮手招呼了不遠處的府中下人。
曹府的管家宋寅是個極其富有眼力見的人,見那曹安定來喚,不用他吩咐,便立刻叫來幾個小廝一起抬起了陶清漪與曹居仁,還不忘分出人手安排到前院去請得大夫,而自己這邊則親自背起了曹居仁,飛也似地往前院去了。
……
冬日的風呼啦啦地吹動曹府中的樹葉嘩啦啦的響,這到底是個蕭瑟的季節,就連那夜晚的寒涼也好似平添了什麼寂寞的滋味。
曹府中宴樂的人們漸漸地去了,府中被安排著送客下人們也跟隨著漸去的人群忙得團團轉,丫鬟們手中為客人們引路的燈籠瑩瑩地亮著,飄搖在近處遠處,像是莽撞而逍遙卻又循規蹈矩的螢火蟲。
蕭子杞負手而立著,一頭墨發高高束起,墨藍色的衣衫帶了些許涼意,被那冷風一吹,盪起層層波濤,如同面前那黑漆漆的池塘,幾近就要與那濃稠的夜色融為一體。
“公子,您何苦要救那女子?”身後,一人勁裝疾服,看那年紀不過二十出頭,立於蕭子杞身後,不解問道。
“江騁,你看見了?”蕭子杞聽聞這話,微微揚了揚嘴角,轉過頭來,那臉上的表情卻是未笑。
“看見了。”那叫做江騁的男子道:“你方才推了曹家大郎一把,曹家大郎措手不及,只得將那女子‘救下’。”或者說,不是“救”,而是迫不得已地做了墊背……
剩下的話江騁沒敢說,只是稍稍低了頭,顯出一點恭謹的姿態來。
他年紀比蕭子杞大,個頭也比蕭子杞高,那蕭子杞是他從小護衛的孩子,他對他除了服從、尊敬外,最多的就是憐愛。但實際上,他除了服從、尊敬以及憐愛外,倒沒有更為多餘的分給蕭子杞,因為這孩子向來心似海深,綿里藏針,在江騁的眼中,他除了身體不好外,幾乎沒有任何弱點。
蕭子杞聞言點了點頭,一張白玉般的臉上現出一點冰涼的溫和來,只是那臉色白得皎潔而脆弱,甚至可以說有些蒼白了。
“我無意救那女子,我只是在幫我自己。”他頓了頓,語氣清淡,聽不出喜怒哀樂,“不過,那女子,倒是個意外收穫。”
“咳咳咳……”話音未落,他便掩著嘴一陣咳嗽,那肩膀微微抖動,在漆黑的夜裡如同一隻拼命劃破黑暗的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