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亨,阿姐總歸是對不起你。”陶清漪小聲啜泣道,“你都是為了我,才會變成現在這種模樣,若是爹娘泉下有知,恐怕做鬼也不會放過我。”
“阿姐,你這是說得什麼話!”陶文亨怔了怔,好半晌才慢慢說道。他僅有的一隻眼看著陶清漪,看著看著,突然眼神一黯。
“我只怕爹娘泉下有知,做鬼也不放過我……”他小聲道,似是自言自語,但是陶清漪還是聽到了。
“文亨,你才是說了什麼話!爹和娘,還有後母,疼你還來不及呢!”她道,拿了絹帕擦了眼淚,“都是我,都是我將你害成這樣,說著說著,又控制不住情緒哭將出來。
陶文亨原本要哄,這個時候那茶館店家卻是不尷不尬地走過來,吞吞吐吐道“二位……我們小店該打烊了,你們看……”那店家賠了笑,陶清漪一時窘迫,趕忙扭過身子抹了眼淚,一張臉紅了紅。
那店家見陶清漪反應,自認為他們二人定是情人相會了,不覺那目光就往陶清漪的方向多看了幾眼。
那陶文亨見此,便付了茶錢,拉了陶清漪便走了。
這個時候已經離宵禁很近了,陶文亨如今是隨了二皇子親王府中的人來,那來接應他的人見二人出來,便上前對著陶文亨道:“常余,該回府了。”
陶文亨跟那人說了什麼,那人點了點頭,便逕自上了不遠處的馬車。陶文亨拉著陶清漪在後面走,陶清漪覺得對不起陶文亨,只管紅著眼睛低著頭,心中一片難過。好半晌,才問出一句:“文亨,常余是誰?”
“阿姐,從今以後你就當沒有陶文亨吧。”陶文亨的聲音輕輕地傳來,隨著那有些飄忽的涼風,讓人心頭一滯,“我如今是承王殿下府中的門客,殿下愛護,怕我為崔籍之事繼續所累,便為我改名換姓。以後我叫常余,原籍平城,今年才隨殿下遷入洛陽。”接下的話他沒有再說,陶清漪卻已經全部明白了。她與文亨原本就是南齊叛臣之後,雖明著為投奔曹府而來,但怎奈父親已死,曹府卻沒有庇護之意,身份原本就比較敏感。而那崔籍,大小在朝中有個官職,如今文亨再添一個蓄意傷害北魏朝臣之名,恐怕以後的路不會好走。如此想來,為避免多生事端惹人猜測,改名換姓恐怕是最乾脆利落做法了。
“文亨,以後我們還能常見面嗎?”陶清漪咬了咬下唇,側過臉去看向陶文亨。少年的個頭近些時候越發的高了,也越發的瘦削了。若不是他臉上纏著紗布,其實他應是個明朗英俊的少年,只可惜,現在他缺了一隻左眼。
“阿姐,抱歉。”陶文亨的臉色也晦暗下來,即使是在這個夜黑風高的晚上,她也能夠清楚地感受到他臉色的變化。
陶清漪的眼中氤氳著淚水,望著文亨,一顆心真是疼極了。
但是這樣也好,起碼,他再也不會為她所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