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那幾個抬樹的小太監用力過猛,方將那珊瑚寶樹抬過殿門,其中一人就被同伴伸出的長腿絆住,堪堪地跌在地上。他一跌倒,其他三人也陸續跌倒在地,那蒙著錦布的珊瑚寶樹頓時也側摔了。
這一變故讓整個大殿一派震驚,等到離得最近的幾個大臣想起來去扶那樹,誰知那樹被扶起再揭開,枝椏卻是斷的斷殘的殘,遠遠看過去,這高大的珊瑚寶樹眨眼間竟成了一個大大的“凶”字。
“吉”字變“凶”字,在座眾人,皆瞠目結舌,大氣也不敢出。氣氛一度僵滯下來,等到皇帝回過味兒來,當即滿面怒容恨不得要殺人。他立刻喚得侍衛將元敏壓住,又叫人當場綁了那四個太監,若不是顧及著自己正值壽誕,怕是要當場就將人給宰了。
那元敏當即被這變故嚇住,一直到有侍衛近身,才大喊著“父皇冤枉,父皇饒命!”
可那皇帝正值氣頭,哪裡還會顧及此番事情是否是事出意外。
元敏被皇帝下至大牢,原本以為皇帝氣消了便會將人放回去,誰知這才不過三日,他竟想不開要以死明志了。
“七皇子如今呢?可是有事嗎?”陶清漪接過裊裊遞來的茶,不禁問道。
裊裊搖了搖頭:“幸好救得及時,命是救回來了,可是卻一直昏迷著。方才聽宮中的賀公公說,如今七皇子高燒不退,還不停地說胡話。這般想來,這七殿下還真是倒霉,明明那珊瑚寶樹,是多麼吉利的一個物什啊!”這般說罷,似乎又想起了什麼,才又小聲道:“娘娘,公子今日進宮了。”
陶清漪一蹙眉頭,胸口因為裊裊這話而“撲通撲通”亂跳起來。
“公子……公子進宮為何?是為七殿下求情嗎?”陶清漪故作鎮定地說,但那心中卻無來由地總冒出一些甜蜜的酸澀來。
那裊裊搖了搖頭,滿面愁容:“聽說是大齊來使了,皇上招公子入宮。但我總覺得今日公子入宮,不是什麼好兆頭。”
“裊裊,我一直沒有問你,你是齊人嗎?”
裊裊一滯,隨即點了頭:“是。當年公子恩慈,葬我父母,看我孤苦無依,又出錢出力照料,今生我無以為報,來生還願遇見公子,當牛做馬也要還公子恩情……”
看裊裊說得誠懇,陶清漪實在不好意思打斷,待她說完了,這才又道:“那既是齊人,卻為了公子去幫魏人奪權,你不覺得……不覺得……”她“不覺得”半晌,終是沒有找到合適的形容詞。
但裊裊似乎是明白了,清淺地一笑:“娘娘,您相信公子嗎?”
陶清漪一怔,原本想要點頭,卻僵持了半天,終究沒將那頭顱點下。
似乎是非常理解陶清漪,裊裊並沒有強求,見她望著自己,裊裊道:“娘娘,在外人看來,公子是在大齊呆不下去,這才被迫北上的。可是實際上,公子並沒有那樣無能。當年南郡王蕭昭業荒誕紈絝,大齊朝野內外怨聲載道。尚書令蕭鸞一眾多次規勸無果,偶遇公子點撥,這才得以成功發動政變,廢殺蕭昭業,改立新安王蕭昭文為帝。可誰想,蕭鸞野心膨脹,旁支篡位,不僅逼迫蕭昭文退位,還在幾個月後謀害了他!當權之後,蕭鸞更是大肆屠殺高帝、武帝子孫,甚至就連襁褓中的嬰兒也難逃厄運。手段殘忍,心腸歹毒,簡直令人髮指!”裊裊一張臉繃得緊緊的,似乎是陷入回憶,她那臉上現出一些悲慟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