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夫人沒有說話,漫長地沉默過後,才嘆息道:“蘇美人自入宮便體弱多病,生了三個公主,那身子更是一日不如一日,若不行,便讓阿蘭幫蘇美人養育一個孩子也未嘗不可。”這般說罷,又道:“這事情本宮會替你多上心的,都是自家姐妹。”
那羅昭儀聽聞此言,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姐姐,若是此事能成,我……”她一面說一面跪下來,險些就要立即給衛夫人磕下一個響頭。
衛夫人見她如此,當先一步上前拖住了她的手:“都說了是自家姐妹,你這又是幹什麼。”她嗔怪一句,拉扯著羅昭儀又坐下來,有些愁眉不展:“不過,近些時候,本宮也有一事相當煩心,哎……”
衛夫人這一聲“哎”,聲音格外的悠長,羅昭儀意外地在衛夫人的這一聲嘆息中,品出了一些難以言喻的味道,她下意識地便開了口:“姐姐,您在為何事煩心?”
衛夫人苦笑,片刻後又示意她側耳來聽。
絮絮的話語像是針刺,一點一點扎進羅昭儀的耳道。她恍惚地瞪大眼睛,而後心驚肉跳地彈坐起來:“什麼?她竟是要亂了血統嗎?!”
……
皇帝由樓皇后攙扶著緩緩地坐起身來。近些時候,他這一副病體愈發地不靈便了,一整夜一整夜的昏睡也無法抵禦那從身體最深處散發出來的困意,尤其是他那腦子,近些時候竟也開始恍恍惚惚起來,有時候竟是連前一日發生了何事都記不住。
對於他自己的這種變化,皇帝其實是恐慌的。越是位高權重者越是畏懼死亡,皇帝也不例外。他還不想死,起碼還沒活夠。
皇帝有些煩悶地揉了揉他的太陽穴,對於被突然叫醒仍舊有些氣惱。感覺到皇后要為他親自更衣,他十分不給面子地一把扯過了衣袖。
“給朕出去!”他無甚好臉色地說,“去把桃紅叫來!”
桃紅是皇帝的貼身姑姑,是個一輩子都在伺候皇帝的長相寡淡的老姑娘,樓皇后倒不會因此去吃桃紅的醋,但被皇帝當著一眾太監丫鬟那樣訓斥,她的臉面上還是有些下不來。
身旁的全喜跟了皇帝一輩子,自然機靈地要命,他看見皇后臉色不尷不尬地走出門去,立馬跟上去賠了個笑臉:“皇后娘娘,陛下並不是針對您,他只是……只是有些起床氣。”
樓皇后聞言,那一張依舊美麗的臉上露出些怨懟:“本宮知道皇上是在生什麼氣。無非是給他的老來子驗明正身罷了,他就這樣坐不住,難不成,他想被樓舒窈騙一輩子嗎?!”
又道:“歸根到底,他還是捨不得那個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