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靈,此次南下,蕭子杞身邊是否依舊只有一個江騁?”
曾靈一怔,繼而點了點頭:“據說蕭公子此行一路有人掩護,但近身卻似乎只有江騁一個。”
與料想不錯,元恪挑起嘴角,而後一抹陰鷙略過眉眼:“醉霞樓那邊,你派人盯緊些。”
曾靈一怔,繼而雙手作揖,回了一聲“是”,便一溜煙地跑了。
……
無歡在覆族之前,曾經在洛陽當過幾年少爺。那時他還不叫無歡,有名又有姓。
他的祖父在朝為官,父親駐守洛陽城。他家境十分優渥,吃穿也不愁,這樣含著金湯匙的出身,久而久之便讓他養了一身養尊處優的少爺氣。
有道是盛極而衰,後來無歡他爹不知中了哪門子的邪,上書朝廷時無意冒犯了天子,被天子一怒之下砍了人頭,他家族也遭了連坐之罪,祖父一氣之下沒來得及從獄中出來便一命嗚呼了,剩下家族的女人們哭天搶地地被充了官妓,時值齊魏戰爭,男人們乾脆被皇帝大手一揮,一個個還沒夢醒,便被趕鴨子上架的去了戰場。可憐半大的孩子,還沒來得及長成一個少年,便被押解著充了軍,他那幼稚的少爺氣,自然更加的無處安放了。
那年的齊魏戰爭,無歡還記得那烽火狼煙,一直綿延數月有餘。戰爭的苦痛他大概是忘記了,只記得每天都會流血,死亡更是家常便飯。
幼小的,長相美貌的一個孩子,縱使是個男孩兒,在那苦痛到幾乎麻木,麻木到幾乎無聊的戰爭中,也並非是一個特別美好的存在。起碼他還記得他被元彩救起的時候,那年少的他正被幾個滿身骯髒不堪、臭氣熏天的丘八圍在中間猥^褻。好在,上前線打探敵情的元彩救了他,不過救了又能怎樣呢?無歡時常想,他還不如一死了之呢。
但,他畢竟沒有死成,非但沒有死成,還被元彩安排在了一個叫做江騁的少年身邊。
這個江騁十分的討厭,什麼“娶妻當娶無歡”,這句話在韶華宮廣為流傳時,無歡差點笑掉大牙。
他故意在那江騁面前毫不矯揉造作地撒了一泡尿,尿完還不忘吹了聲口哨。他看到江騁立刻夾^緊^雙腿,就像是戰敗的灰狼,要尿卻不敢尿,實在是可笑極了。
之後,他與江騁,便是長達幾年之久的互相不對付。但這樣的兩看生厭到底也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很快,無歡又被蕭子杞派往了洛陽城。
回歸故里的感覺,並不似他魂牽夢縈中期待的那樣。當他再次踏上這片故土的時候,他甚至有一種自己並非洛陽人士的感覺。
當年偌大的住處,此刻早已面目全非成了一處酒樓,而那些記憶中細小的痕跡,也在街道的繁華與道路的重建中,再難尋覓了。
之後,經過短暫的準備與長久費心費力的經營,他親手塑造的醉霞樓與翎音坊,一度成就了洛陽西市的盛世。過往經年,靠著這盛世,無歡幫著蕭子杞情報往來,以此為基業又發展了一眾附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