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旅程開始於三周前某日的半夜:
羲突然醒來, 身上滿是黏糊糊的汗水。
他知道, 他要離開了。
就像是冬季最難熬的那些日子中,夜裡突然「離開」部落的老人、女人和孩子一樣, 就要輪到他離開了。
雖然現在他每次捕獲的獵物依然可以和年輕人中的最強者相比,但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 自己老了。
原本可以投出上百步依舊無比精準的飛石,現在在五十步內都可能投偏。
原本追著鹿群跑商一整天的雙腿跑不到半日就會刺痛。
更不要說那每逢大雨來臨與冬季,關節中好像無數蟲子在啃咬的疼痛……
他明白,自己就要去與祖先團聚,或是成為山神大人的僕從保佑自己的部落。
而現在,也終於可以去做那件以前一直想做,卻始終無法下定決心去租的事情了。
他留下了自己的大部分「財產」:
五張基本完整的熊皮和虎皮,其中最大那張的主人,一度讓他差點成為死人;
三條風乾的鹿腿,本來想留下五條的,但考慮到自己隨後要做的事情,黃還是帶走了兩條;
一個用六把石斧交易來,有著魚鳥與花紋的陶罐,祭司每次來自己家中,眼睛都會不覺的盯著它;
最後……
最後還有什麼呢?
火種?
沒必要了。
部族裡已經有三個人從自己這裡學會了怎麼保留火種,自己手裡的這個就可以帶走了。
在這天的夜裡,羲無聲無息的離開了自己居住的山洞,踏上了這場旅途。
——在死前,他想要親眼見見那個幾乎貫穿了他的整個生命,卻又始終不見蹤影的「神」。——
唐雪凝不是沒有看過這種第一人稱或第三人稱視角的「紀錄片」,或者說她現在都快習慣這種信息傳遞方式了。
傳說中佛摘葉飛花均可傳道,聽起來高大上,說到底,無非也就是他一邊裝高冷不想和你說話——當然也不排除其文字功底不夠,無法準確表達的可能,一邊內心毫無波動的向你丟來了一段記憶讓你自己悟。
但這一次的感覺給她有些……
奇怪?
這次的「記憶」太過於細緻了,沒有任何人的記憶能詳細到能清晰分辨出皮毛上的某處,黑色毛髮有幾根,白色有幾根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