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冷。」
黑暗之中,葉粲輕聲低喃著這句話,從死亡的劇烈疼痛中清醒。
她緩緩睜開眼,黑夜中掛著的那一輪圓月安靜地倒映在她眼中。片刻後,她察覺到疼痛在腦後蔓延,就慢慢坐起身,抬手捂住了自己後腦勺。
指尖觸摸到一片潮濕的粘稠,葉粲輕嘶一聲,將手挪到自己的眼前,仔細端詳了一番。
月色的映照下,鮮紅粘稠的液體彰顯著後腦勺傷口的慘烈。葉粲想,就傷口這個殘酷程度,她這次總算是死透了吧。
死亡應該是一場永無止境的長眠,葉粲想。
就在這時,一陣風從東方吹了過來。葉粲扭頭,看向了黑暗深處。
四周濃稠的黑暗,好似一湖死氣沉沉的水,被這陣風吹開。一股有別於黑夜的異樣氣息,讓葉粲皺起了眉頭。
細微的氣流刮過葉粲的耳畔,世界漸漸生動,一切鮮活了起來。
一隻幼小的飛蛾撲棱著翅膀從黑暗中飛出,它煽動著雙翼,朝著天上明亮的月撲去。
葉粲似有所悟,直勾勾地看著那隻撲向月亮的飛蛾。不明亮的光線照射下,她的視線逐漸渙散。
就在這時,她的耳邊響起了一道極其溫柔的女聲。
那是神明在說話:「看起來,你仍舊不知自己的罪孽。」
罪孽?她能有什麼罪孽?
燕國早在她登基前就已經不堪,她是被架上去的無用的王,難道無能是她的罪?
神明否定了她的想法:「不是,那是你的命運。」
既然是命運,那她何罪之有?難道是因為拋棄自己的生命,所以是罪嗎?可她若不死,那將會有無數人因她而死。
神明嘆息:「那是你的抉擇。」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她罪在何處?
神明給予指點:「是那朵白茶。」
白茶?葉粲想到了那個女人,那個在她死後跟著死去的女人。她琢磨了一下,只覺得好笑十分:「就因她為孤殉情?」
「可她愛死不死,與孤何干?」
月色下的神明,悲憫地說道:「看來你還是不明白。葉粲,判入無間地獄,百年。」
隨著神明的聲音落下,周圍的黑暗開始坍塌。似乎有一隻無形的巨手,在葉粲身後推了一把,將她推出了濃密的黑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