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識往前走了一步,又急忙往後退了兩步,道:“不用了,多謝太子妃好意。”
李承鄞的手一頓,頂不高興地把銀筷翻過來,用方方的那頭戳我的胳膊。
“光顧著別人,你先照拂好自己。”
我興高采烈招呼著裴照,他卻帶著為難的樣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不就是一道鴛鴦炙嗎!至於這麼為難。
我想,他不過來,可能是不喜歡吃肉。
我又叫阿渡過來。阿渡沖我比了幾個手勢,意思是不餓。
我才不信阿渡不餓,我們過來的時候我都聽見她的肚子叫了。
他們兩個都不吃,就我和李承鄞兩個人肯定吃不完。這麼好的東西,我不想浪費。
我一看阿渡揣著手溜得那麼遠,看也不看我這兒一眼,就放棄了。我又問了遍裴照吃不吃。
裴照看起來很是緊張,連聲說不吃。
李承鄞瞪了裴照一眼。
想來他是以為我沒注意,偷偷瞪的。回過眼來發現我在看他,輕咳一聲道:
“裴將軍,太子妃可是親自發話了。”
李承鄞的這後半段話語調很古怪,輕快中透露出一絲不耐。
我想,李承鄞是不是覺得裴照不給我面子,覺得有點兒不高興?其實並沒有,我不怎麼覺得丟臉面的。
噢,對了。永娘跟我說過,在中原,妻子做了什麼事情,全都要歸結到夫家那兒的。這程度,可比我們那兒嚴重多了。
我受委屈,便是李承鄞受委屈,我丟臉面,便是李承鄞丟臉面。
那時候永娘教導我禮儀,天天在我旁邊嘮叨,要我謹言慎行,千萬不能丟天家顏面。
而且永娘還說,在宮裡頭要守規矩,要聽話。像我就得聽李承鄞的話,他說什麼,我這個太子妃就得做什麼。
雖然我從來不怎麼聽他的話。
在此之外,其實我也不必再聽幾個人的話,別人都得聽我的話。
所以按著永娘的理論,我讓裴照留下,他不應該這麼幹脆利落地走。
轉眼間,我已胡思亂想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心不在焉地摳著盒蓋上的花紋。
此刻殿內的氣氛很緊張,讓我不舒服。
裴照的身體繃得像拉滿的弓弦。
他規矩地行了禮,再次婉拒道:“我還有些急事要處理。先請告退。”
李承鄞夾了一塊鴛鴦炙,並不理會他,只任由他保持著行禮的姿態。
我沒搞明白,李承鄞為什麼不叫裴照起來。
我覺得他可能是忘了吧,便小聲提醒道:“餵――李承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