蝸牛是她,喬之知很清楚,而蝴蝶?喬之知面上一紅,她夢裡的蝴蝶,應該是指代葉清遠。
為什麼蝴蝶會是葉清遠呢?
喬之知是這麼理解的:夢裡的蝴蝶,非是現實的蝴蝶,除了具有物象蝴蝶對稱和諧的美麗外觀,代表了一種社會性的大眾的美麗,它還寄寓了造夢者本人內心深處最隱晦和最深刻的理想和情感。
千人千面,一人多面,但往往很多人,只能看到一個人的某一面,而且,他們也傾向於認定眼中所見的一面就是那人的全面。
不過,造夢者很少如此。她的潛意識裡把自己幻化為蝸牛,並非因她具備了蝸牛的所有內在象徵,而是因在這個夢境裡,她體現出來的最鮮明的某一個特質——殼。
而蝴蝶,是因為它的多變義。蝴蝶在世人眼裡,可寄寓著各種各樣、千姿百態的內外在象徵「美」,這「美」可以是象,可以是物,可以是念。看得見的,看不見的,摸得著的,摸不著的,都可以是「蝴蝶」。
葉清遠,對於造夢者來說,就是「蝴蝶」。她看得見他,卻摸不著他;她摸到了他,卻看不透他;她看懂了他一面,卻又推開了他另外一面的門......
諸位看客,看到這裡,是不是覺得雲裡霧裡、糊裡糊塗?不要奇怪,因為造夢者本人——喬之知,自己也是思考地片面,目前她僅僅只是從夢中挖掘出一小片碎片。
至於那個重要的信息,隨著生活的一地雞毛地層層覆蓋,喬之知也漸漸地忘卻了。
兩年之後,蘇一苒孩子的滿月宴上,依舊一個人前去赴宴的喬之知,在放著嬰兒的主人休息室里,看見安靜低頭看著嬰兒睡顏的葉清遠。
昔日翩翩溫潤明朗的少年,如墨似水的眼睛裡只有那一個耀眼如陽的女孩;而今性情沉穩、風姿儒雅的青年男子,他的眼裡和身邊,沒有了那個如太陽一般肆意驕傲的女孩,此時此刻,他的身上,也沒有了溫暖和陽光,周身遍布孤寂和蒼涼的風霜氣息。
喬之知站在門外,靜靜地看著門內沉默低頭的他,心中隱隱作痛。
從曾經兩小無猜的青梅竹馬,到如今青梅的生兒育女、家庭美滿,這十二年,時間都對他們做了什麼呀?
喬之知眼裡含淚,無聲地發出控訴:時間怎麼如此殘酷?生生讓一個那樣熱切愛著他的女人,成為了別人的新娘,做了別人孩子的母親。而他,這個竹馬——葉清遠,只落得一身孤寂,滿眼落寞。
為什麼呀?他並非大壞大惡的人,他並非花心濫情之人,他品性純良,懂得愛與自由,他......
他是一個極好的人,雖然他只對她的青梅極好;
他是一個笑起來十分美好的人,雖然他的笑容不單獨照著她;
他很像是童話里的一個王子,雖然沒有娶到那個漂亮的公主。
他是極好的,唯一一點不好的,就是他不知道:在他看不見的泥土縫隙里,有個處心積慮惦念他的小矮人,沉默地守望他,安靜地愛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