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素貞笑著點了頭,不甚在意的模樣。
菊妃在後宮時間久,又常年伴在君側,早已將耐心練的爐火純青。她輕聲漫語的閒聊著天香,聊著未進宮時的往事,聊著各地的風土人情。菊花茶喝過一盞又一盞,婢女未進來服侍,菊妃自然的站起身走至茶桌前,淨過手後泡起了茶。
被皇上的后妃服侍,馮素貞不以為意,反而面色平靜,端然坐於椅子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應和著菊花的話。
「……所以啊,我才特別羨慕天香公主,有皇上撐腰,天下任她闖蕩。」菊妃將杯盞放在馮素貞手邊,笑著說道。
「可微臣卻羨慕娘娘。」
菊妃以為馮素貞會順著自己的話來夸一夸自己的妻,與想像相去甚遠的回答讓她愣了愣,不由問道:「為何?」
「娘娘雖身不由己,卻能得到王爺的疼愛,得到皇上的寵愛,如今還有小皇子傍身,不可不謂天下最幸運之人。而之後要怎麼選擇,路要怎麼走,也在娘娘一念之間。試問這世間,有幾人能隨心所欲選擇自己的人生道路?娘娘便是這其中一人,讓微臣如何不羨慕?」
聽完馮素貞所言,菊妃沉默的坐回椅子上。畫著精緻妝容的臉上慢慢露出痛苦的神色,似乎內心得不到解脫。
馮素貞也不急,喝了一口香甜的菊花茶,原本平展的眉頭突然一皺,又重新望向手中的茶,若有所思。
天色漸漸昏沉了下來,婢女敲過門進來點上屋內的燭火後,在菊妃耳邊小聲提醒了時間,又靜悄悄的出了門。
「駙馬,我現在還做不了決定。但是我可以與你合作,讓欲仙幫在大成國永遠消失,只求你能幫助王爺去徽州。」太子已經回京,沿途的戒嚴都撤下,所以東方侯近日會被押解離京,她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馮素貞放下杯子,望著菊妃悲憫的輕嘆搖頭:「王爺的事現在已是小事,你的事才是大事啊。」
「我的事?」
「給皇上下毒是你的意思,還是你背後之人的意思?」
「下毒?」菊妃一愣,「我怎麼敢給皇上下毒?駙馬,你可不能……」說了一半突然停下,菊妃想起什麼,嘴唇哆嗦了起來。
「你被人騙了。」馮素貞蹙著眉頭,眼中的怒氣清晰可見。
菊妃茫然無措的望向馮素貞,張了張殷紅的唇,像似在無聲的求救。
「這菊花是誰給你的?給皇上喝了多久?對方都是怎麼聯繫你?他們有沒有說過為什麼要給你這種菊花?」馮素貞接連幾問,問的菊妃手掌心冒出了汗,緊緊拽著蠶絲帕,抿著唇不肯回答。
馮素貞見菊妃不願意說,自顧道:「『底也迦』又名罌粟,名醫朱震亨曾道,今人虛勞咳嗽,多用粟殼止勤;濕熱泄瀝者,用之止澀。其止病之功雖急,殺人如劍,宜深戒之。這菊花中便被人混入了極少量的此花,時日一長,易依賴成癮,危害身體,嚴重者會導致呼吸困難斷送性命。」
「他們……他們沒有說會、會死人……」聽狀元郎說出其中摻雜的東西,菊妃原本半信半疑,立刻全部相信了,只是相信之後呢?她乾的可是弒君之事!比東方侯的篡位之罪不遑多讓!且東方侯半途「醒悟」,向皇上告罪,未讓皇上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而她呢?已讓皇上吃下毒物,又如何求得皇上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