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眸盯住樓梯。
有那麼一個瞬間,他想就這麼衝上去,哪怕是看她一眼。
可秦柔抬手按了下眉心:「小江,抱歉,阿姨今天實在不便招待。」
這個時候,他如果執意再上去,未免顯得過分反常。
奕舒說過,不希望被學校和家裡知道。
也許,她真的只是生病。
江侵垂在身側的手收緊再鬆開,最後,也只是微微頷首:「阿姨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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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鐘後,奕舒收到了一條信息。
J:好了第一時間跟我講。
也是與此同時,秦柔再次推開門走了進來。
奕舒扣過手機。
秦柔在床邊坐下,幾秒,才無力的幫奕舒掖了掖被角:「舒舒,關於這些天發生的一切,媽媽很抱歉。」
這些天發生的一切,根本怪不到秦柔頭上。
她又何嘗不累,不怕。
奕舒背對著秦柔,垂下眼睫看著落在床單的光斑:「媽媽,不是你的錯。」
可如果不是她縱著奕明誠,一切就不會走到現在這步。
奕舒也不會失去父親。
更不需要一次又一次的跟著他們背井離鄉。
說到底,她心裡有愧。
愧疚到,甚至不知如何在這種情況下安慰奕舒。
短暫的沉默。
奕舒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她手指輕輕蹭過床單的幾點光斑,開口,聲音低到幾不可聞:「媽媽,我們,一定要離開嗎?」
「嗯。」
「離開,多久?」
「不知道,也許一年,也許,不會再回來了。」
也許,不會再回來了。
那她和江侵……
奕舒眼眶盛滿眼淚,再「吧嗒」一聲,掉在床面。
模糊的視線里,光斑跟著一起碎裂開來。
奕舒手猛的顫了一下,須臾,才深吸一口氣:「那媽媽,你再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
「好。」秦柔滿含歉意的頓了下:「不過,我們沒有太多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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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柔離開,房間重歸於安靜。
奕舒在黑暗裡盯著天花板,不知道為什麼,某個瞬間,忽然想起不久前,病房裡隱約聽到的那一句。
當時不明所以,現在,卻好像懂了。
別恨你爸爸。
當時,奶奶就已經猜到,會有這麼一天了嗎?
可為什麼,偏偏只有她一個人被蒙在鼓裡?
在十七歲的年紀,猝不及防的承受了一件又一件的衝擊,然後被迫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