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舒在這聲音里回頭。
四目相對。
睽違八年。
兩人都站在原地,靜靜看著彼此,一言不發。
不知過了多久,還是夏凝走過來,伸手抱住她,拳頭輕輕捶了一下她的後背,聲音哽咽:「八年了,你還知道回來啊。」
奕舒眼睛發了紅:「對不起啊。」
是對不起。
同窗兩年,朝夕相處,卻在高考前夕不告而別,從此往後,所有的信息電話都如同石沉大海。
可眼下,也不是說話的地方。
邊上有不少人看過來。
夏凝鬆開奕舒,擦了擦眼睛:「去裡面說。」
夏凝訂了包廂,走進去,先點了菜。
等菜上來的空檔,夏凝抿了口水,朝奕舒看過去。
有很多話想問,卻找不到話頭。
好半天,她才開口:「當年,為什麼不告而別?」
奕舒手握著水杯,神情有些恍惚,聽聞夏凝出聲,動了下手指,才緩緩抬起頭來:「當年,抱歉,那時候,我不是有意的。」
果然,是發生了什麼嗎?
當初奕舒不告而別,她不止一次的懷疑過,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可打聽了很久,愣是沒有聽到一點風聲。
現在,聽她親口說起,心裡那點怨和氣,勾的眼圈都發了紅。
「到底是什麼事,連我也不能說?」
奕舒靜了兩秒,到底,沒有選擇隱瞞。
「當時,我家裡出了一點事,就是……」奕舒頓了下,才繼續道:「我爸犯了點事,公司破產,鋃鐺入獄,還得罪了不少人,當時我跟我媽,為了躲避尋仇,只能出國。」
「這也是後來,我沒有跟你們聯繫的原因,萬一再牽連到你們。」
「這事你沒打聽到,應該是我爸封鎖了相關消息。」
關於當年,細說起來,只是寥寥數語。
可樁樁件件,壓在這幾年漫長的時光里,都讓她痛不欲生。
哪怕是過去八年。
再想起來,心口依舊像是被人用刀划過,鮮血淋漓。
說完,奕舒就垂著眼眸,被眼睫遮住的眼底,一片血紅。
夏凝有過這樣的猜測,可現實聽起來,遠比猜測還要更加殘忍。
那年奕舒不過十七歲,十八歲生日還沒有過。
前面父親剛剛鋃鐺入獄,後面就有仇人尋上門來。
自己被迫出國,整整八年,背井離鄉,見不到愛人,看不到摯友。
哪怕是一句最簡單的問候。
這八年,她究竟是怎麼忍下來的。
桌對面,淺黃的光影下,夏凝仰起頭,不讓眼淚流下來。
過了好久,才伸出手,拉住那隻圈在水杯上的手。
那隻手,特別冷。
冷的夏凝手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她攥了攥那隻手:「這些年,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