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她不知蹭了哪位大神的吉祥喜氣,整晚沉浸在一種甜滋滋的快樂中。
沒頭沒腦的。
她快樂起來並不是人來瘋的樣子,而是個癟壞的淘氣包, 一臉正經、乖巧地給人罪受。
她和將軍躺一塊兒, 飛了一堆不正經的么蛾子。折騰得他不能招架,甘願當晚死她手裡。
「世事難料,還記得那天我在桃花村說的話麼……這麼快就實現了。」她翹著二郎腿, 躺在那條野性的胳膊彎里,一本正經發表著人生感慨。
他嘴角微動,心有靈犀地記起了那時的對話:
「大嫂,你是真在乎我這個人兒麼?」
「——大兄弟,其實我真正在乎的是山海靈珠,當然了,要是能順便睡到你這人兒,我也樂意。」
這就算實現了?
這只能算睡到了將軍的被窩吧?
龐雄紅了臉發笑,用優雅自矜的語氣問:「姑娘你真會自我陶醉,這也算實現了?」
「當然算啊。不然,你還想怎麼個實現法?」
她的語氣天真,無邪,裝得好像啥也不懂。
清澈的笑眼柔柔的,臉上沒一點愁容。她這會兒的放鬆是靈魂深處透上來的,好像曾經受過的磨難一點都沒了,仿佛一個未曾受過塵世玷染的孩子。
龐雄心很軟地瞧著她。假如能讓她就這樣一世無憂多好?
不受脅迫,不受丁點兒傷害,成天撒嬌賣痴地跟他過日子。他現在別的不想,最大的痴夢就是跟她做兩口子,安安穩穩的。
這是他能想到的最美前景了。
他什麼都有了,好多的財富,好大的江山,就是沒有一個充滿煙火的小家。
成天呼風喚雨太沒意思。權位、榮耀的滋味不過如此,表面風光了,心裡還是冷的。
他就想要個暖心的女人,把半生虧空的福氣補全了。他既要做情郎也做丈夫,既是父親也是兄長,把一個小家過出人家幾倍的暖乎勁兒來。
只可惜,這痴夢有多美,現實就有多殘酷。
要到那一步還有十萬八千里。現在每一秒的甜蜜都是偷來的,是主宰者的指甲縫裡漏下來的施捨。
真叫人心苦。
龐雄努力忽略這感受,笑微微地跟她說:「梅梅,我想怎麼『實現』,你都肯麼?」
她嘴角噙著一朵笑,柔情似水地說,「肯呀,當然肯。」論調情,梅梅怎麼能輸陣呢?
龐雄笑而不語瞅她一會,目光里加重了分量。似乎湧出了一種黑暗詩意,深得要把人吸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