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也渴望種田了,想要一片瓜果飄香的美麗田園。
平實的幸福感讓梅梅想出了神,一臉的傻笑。
她為自己過於祥和的心情感到慚愧,嘆息道:「哎,他們被抓了,我好像一點不急。」
龐雄比她更不急,咕噥道:「急什麼?讓他們餵龍去。」
「我沒想到,林中吃人的東西是惡龍。」她的語氣像被赦免了似的,解脫得很。
恐懼源自未知,這話有理。
不知怕的對象是什麼時,怕就是個天大的抽象,能活活嚇死人。它會自我演化,複製,讓人產生許多恐怖幻想。
她不知那「東西」是惡龍時,感覺整座林子會吃人。尋常的小路在她眼裡能變成一條舌頭。知道是惡龍後,她的膽氣回歸了。
雖然憑她也撕不過龍——這可是神界的惡龍啊,男朋友也撕不過的。
但她就是不買帳。
兩人有說有笑。
梅梅在一個箱中發現了牙粉和肥皂,又感覺撿到寶了。好厚的家底啊,連肥皂都有!
她在地上蹲成一小團,美滋滋地跟他嘟囔著:「救還是要救的,畢竟現在算一個團隊,不忍心的嘛。」龐雄絕情地說:「不救,我管他們死活呢。」
梅梅拿著一塊香胰子使勁兒嗅,問道:「真的不救啊?」
龐雄抬頭瞧她,嘴角抽了抽。
然後,端起不苟言笑的老爺面孔說:「救什麼?婦人之仁。救回來就添兩張大嘴搶飯吃,有什麼好處?咱自己也不夠呢。」
老爺的格局多麼狹隘啊……
為了一口吃的置人命於不顧,以前的英雄派頭不知哪去了。
梅梅立刻領會這是跟她撒嬌呢。
有些男人在女人跟前得寵,不時會露出冷酷的嘴臉,以顯示自己是個硬漢,不買全世界的帳。假如女人為之驚恐為難,他就會沾沾自喜,十分受用。男人多少都對女人有點統治欲,喜歡被哄著,遷就著。這是她從爸爸身上看懂的。
梅梅就假裝發愁,拿出婦人之仁說:「這不好吧。總歸兩條命。真要被龍吃了挺殘忍的。」
「兩條狗命又不值錢。」他越發強硬到底,臉板得沒有商量餘地,「老子找到這袋金幣多不容易,還沒捂熱就要拿去贖人。真要剜我的心了。」
梅梅眼皮直抽。
她嘆口氣,像個對丈夫唯命是從的婦人,拿不定主意地說:「金幣留在咱這兒也是燙手山芋。惡龍喜愛金閃閃的財寶,肯定要來奪的。何況這本來就是上代鐵匠偷來的。」
軟綿綿的語氣有商有量,好像拿他當主心骨。兩汪墨水似的眼睛瞅著他。被如此美目瞅著,值得為之一死。
龐雄越發飄了,往強硬處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