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不行,梅梅。」他瓮聲說,「我覺得自己立的誓願夠偉大了。」
梅梅想笑,但這會兒笑太傷人,她忍住了,「不是你的錯。修煉是講慢功夫的,誰三個月就能有進展的?」人家都要修幾十年、幾百年的呢。
「你。你三個月就有進展了,我不如自己媳婦兒呢。」
梅梅眼皮直抽,抱歉地說:「那肯定是我把咱倆的運氣用光了。」
他微笑,嘆了口氣,「......不知什麼緣故,我感覺可能永遠也拿不起那錘子。那不是僵了?」
「就算那樣也不是你的錯。是錘子的錯。」梅梅安慰孩子似的說。
她把下巴擱在他肩上,碎碎念地嘟噥著,「你該不會像那些庸夫俗子一樣吧?被人罵幾句就自卑自棄,然後覺得自己沒用,開始一蹶不振借酒澆愁,可能還會打媳婦兒……」
他輕聲失笑:「……要是我變成那樣你會怎麼做?」
「那我就不跟你好了。」她用命令的語氣說,「我要你一直跩跩的,強壯自信,永遠覺得你自己最棒。反正我是這麼認為的。」
他不說話,悶頭悶腦地沉默了一會。拿鼻子拱了拱她,又張嘴叼她的脖子。
梅梅想,對他來說,這或許是一種表達愛意的小動作吧?他老是這樣。有時半夜睡醒她會發現,自己的臉肉被這傢伙叼在嘴裡,還往外拉……
對她而言,最喜愛的是抱抱。只要滿滿地抱住他就特別滿足。
「女人和男人為何這般不同?」他問。
梅梅笑道:「怎麼不同?」
她以為他要說:她好體貼,善解人意,是他生命的支柱。
沒想到,他附在她耳邊,輕聲地說:「……」
梅梅的臉紅了,抬手撕他的嘴巴子。打鐵的事搞不定,說騷話的本事倒是大大進步了。
梅梅走去外面隔間,掀開竹簍,把夜宵給他端了來。
她的手藝現在很像樣了,他大口大口吃得香極了。這樣的夜晚吃上一碗清香撲鼻的涼粥,配上幾樣爽口小菜,躁鬱之氣一掃而空。
他吃完夜宵,漱了口,坐在床邊搖扇子。像世間的平凡夫妻那樣跟講床頭話。
「我有一種感覺。」他說。
「啥感覺?」
他頓了頓,「我可能永遠也提不起那把錘子。天魔來就來,生死有命吧。」這話說出口,他心裡輕鬆極了。一股自暴自棄的快樂。他沒想到,自己有如此不爭氣的時候。
梅梅晃了晃腳丫子,「對的。我喜歡你這麼樂觀。咱就是提不起那把破錘子,怎樣了!」
他被逗樂了,嘿嘿笑起來。對啊,又怎樣了?
兩人把腦袋挨在一塊兒,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只要有時間,兩人有聊不完的話題。直到累了,才沐著月光睡去了。
在他們的夢裡,一個飄著錘子,一個迴響著經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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