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癱坐在地,爪子向半空痛苦地刨著, 好像溺了水拼命想抓一根浮木。「救一救我吧,求你,讓我解脫……我太痛苦了。」
梅梅這回好歹當了回徹底的毒婦。見它哭那麼可憐,一點沒動惻隱之心。她隨男朋友走到一旁, 幽怨地質問:「我在你眼裡就這麼不機靈啊?」
龐雄想笑。
有時機靈得要命, 好像長了一萬個心眼;但犯蠢時也毫不含糊,嘴一張就能捅個大婁子。所以,這傢伙沒他管著哪行啊。
他輕咳一聲, 擺出當家老爺的面孔說,「機靈的話我還要管你?我為你操碎多少心知道麼?」他的臉不做表情,可一雙眼睛卻脈脈的,甜甜的。在夜幕下如一雙星子。
梅梅明知這話是反的,該當甜言蜜語聽,可虛榮心促使下,還是耍小脾氣:「別忘了,那時是誰力挽狂瀾掰倒天魔的……」她就差來一句:你們三個大男人全靠我救的呢!
龐雄彎起嘴角,教育她說:「不謙虛。這點小小的戰績要吹一輩子。」
「那可是天魔啊,叫小小的戰績?」
兩人把鬼晾在一邊,隨便它怎麼哭慘,只管自己雞毛蒜皮地鬥嘴。斗得眉來眼去,旁若無人。好像天下間再要緊的事都不能亂了他們談情說愛的節奏。
楚、鳳二人在家早習慣了。
他們對沒出息的大哥大嫂已放棄拯救,愛怎麼甜就怎麼甜吧,反正齁不到老子。
地上那一隻卻接受不了。
它用無比孤獨的眼神望著他們,呆滯片刻後,忽然放聲嚎哭起來:「請你救一救我吧,喊一聲我的名字就好了。」
楚臨風嘿嘿一笑,從地上揪了一根狗尾巴草,逗小狗似的戳它。嘴裡發出喚狗似的「嘬嘬」聲,舉止頑劣得欠揍。那隻黑影被他驚住了,不敢置信似的瞧著他那張漂亮的臉。
楚臨風稀罕地邪笑著,意味深長地說:「爺是頭一回見到鬼呢,黑不溜丟的。你真的是鬼魂?怎麼就你一隻,其他大荒的老鄉呢?」
梅梅嘴角猛一抽,「你淡話可真多,要在這兒搞大荒的老鄉會?」
楚臨風抬頭,假裝委屈地說:「可不!我想大荒了。有句話說得好,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狗窩。」何況這裡是狗窩,以前的家才是金窩銀窩呢。
鳳銘也難得皮了一次:「你這就矯情了。難道大哥、二哥待你不好?成天好吃懶做活得跟禽獸似的,還不知滿足?」
楚臨風咧嘴笑,綻開一口耀眼的大白牙。「咳,滿足也是滿足的……」
再次被藐視的黑影要開裂了:完全感受不到他們的恐懼。
它這個來自黑暗的魔王威懾力不如一隻狗呢。這夥人太無法無天了,活得好快活啊,死到臨頭還不知發愁。
可恨!
龐雄受了楚臨風之前那句話的啟發,開口問黑影:「老胡呢,胡爾查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