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過去五年了,你們還跟娘們似的在嚼舌根。”周海瞪眼過來,臉紅脖子粗的辯白:“那田家上下,反正總是要死的,你們管她怎麼個死法!再聽你們見人就說,都抓起來治罪。”
這些官宦子弟相處,自是也按家中官職品級論資排輩,聽了周海之言,王延贊果閉嘴不語,魏勛卻不怕他,冷冷道:“敢做倒不敢認,還不准旁人說了?你倒是叫人來把我抓起試試?”
魏勛的姐姐前些日才封賢德妃,值皇恩正濃時,誰能拿他怎樣!
周海陰沉下臉來,咬著牙吃酒,連小玉倌也懶得哄了。
秦硯宏忙笑著打圓場:“今可是十五,好好的喜慶日,說這些晦氣話實在敗興,只怪那田家五姑娘生得太美貌,讓人把持不住,她要丑些,不就無這些事了麼?”
“你竟能說出這種歪理來。”魏勛撫額嘆息,周海倒呵呵一笑,眾人見他倆神情有所緩和,也都插科打諢,方把這事敷衍過去。
少刻,秦硯宏離席解手,待完事出來,沒走幾步,卻見舜鈺等在遊廊處,一怔上前問:“表弟可是要解手?再往前就是。”
“表哥可否幫我說個情?”舜鈺朝他拱手作揖,說的直截了當。
秦硯宏笑言:“你說就是,何必這般莊重!還是我不在這會,你得罪了誰?”
舜鈺搖頭:“方才見海爺指上的墨玉扳指,我未曾見過那般好物,心裡撓的很,若表哥能說動海爺,把那扳指借我玩幾日,你若想讓我做甚,定義不容辭。”
秦硯宏有些鄙薄他覬覦旁人之物,實丟自個顏面,忽而眼珠子一轉,拉他衣袖親熱說:“海爺家裡稀奇寶貝頗多,一個區區玉扳指,還不在他眼裡,況只是借玩幾日,有何難的,我去幫你討!只是……”他話鋒一轉:“只是節後,族裡教義塾的先生開課,那個老舉子脾氣多古怪,到時怕是要查我功課,你幫我制篇八股文如何?議題是四書中那句:《孟子·離婁上》中說‘不以規矩,不能成方圓。’”
舜鈺原還想他要提多荒誕的條件,卻原來是做文章,心一松,終有了淡淡笑顏:“一言為定。”
秦硯宏也笑著伸手到她面前:“你把晴姐兒送的荷包給我,自有妙用。”
舜鈺從袖籠里掏了遞給他。
二人復又歸座,席上人已去了太半,原是至次間開一桌兒,抹牌擲骰豪賭去了。
玉倌兒換了身行頭,在戲台上唱著《西廂記》,餘下的繼續吃茶酒聽戲,周海亦在。
秦硯宏湊周海跟前,俯身嘀咕一陣,但見周海有些吃驚的接過荷包,好笑的朝舜鈺望過來,莫名的怔愣住心神。
之前不曾點燈,又被初見的玉倌兒迷去魂,現丫鬟將壁柱一圈的羊角燈點亮,又拿了數盞描金細畫的紗燈垂懸桌央,中擺如椽大燭,再纓絡罩之,竟亮堂一如白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