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鈺看了看封面上沈澤棠三個台閣體字跡,眉眼忍俊不禁,那個人二品大員,豈會做此等無聊事!用另只手隨意翻一兩頁,都是些他往年所做錦繡文章和程墨,旁處也能看到,這本只是討巧,把所有收集起來做個全本罷了!抬眼看硯宏目光殷殷,終還是點頭謝下。
恰肖嬤嬤領廚房婆子提著食盒回來,硯宏好奇讓揭開蓋看,一碗梗米粥,一碟醋蒜澆黃瓜絲,一盤油鹽炒春韭,並一碟切兩半的紅油醃蛋。直搖頭說素了。
肖嬤嬤忙笑說:“四爺可別小瞧這黃瓜,現正二月倒春寒,這凍土一尺多厚,決計種不出花草疏果來。這些都是洞子貨,在火室里生的,價錢比山珍海味還貴呢。”
硯宏紈絝,哪懂民生之計,只不信,當玩笑話。
逐吩附把他端來的骨髓湯,務必要餵表弟吃下。
忽兒秦貴慌裡慌張的,冷汗涔涔進來催促:“四爺快些走吧!三老爺遣了小廝四處再尋你呢,說尋著了即刻去書房見他!”
硯宏聽了如炸雷轟頂,只當定為義塾里的事,連告辭的話都不及說,匆忙忙走了。
舜鈺這才下榻至桌案邊坐下,肖嬤嬤把小菜擺好,又替她盛碗粥,要端了喂,舜鈺不肯,自用另一隻手舀了吃,看到那碟黃瓜絲,便問她怎麼得的。
肖嬤嬤低笑:“去了廚房,正遇大夫人身邊的碧菱姑娘也在,聽說你要吃清淡些,特意吩咐做的,還讓我捎話給你,好生養著傷,等愈了再去上學,也甭怕那先生,大老爺會去打招呼的。”
舜鈺即明白孫淼與她這次責罰脫不了干係,還要孫氏替他遮掩,笑笑也不多話,只讓肖嬤嬤得空把這話去回了劉氏。
第拾柒章 意深藏
接連數日沒去義塾進學,舜鈺只在房裡讀書,倒也自在。
這日晨時,聽外頭有鳥雀唧啾叫的清脆,逐讓丫頭絹荷把槅扇打開,原是大燕子在廊檐的巢里養了雛兒。
又是一年春來。
透過新發嫩芽的柳條間隙,但見院門前立著兩個丫鬟在說話,其中一個上穿淡紅灑花褙子,下面月白羅裙,梳婦人頭,正用帕子抹淚,不多時,轉身悲泣去了。
舜鈺眯眼辨了會,確認那人後,心中暗暗吃驚,忙叫住絹荷,不好明問,只隨意道怎在院裡不見了柳梅。
絹荷笑嘻嘻說:“柳梅姐姐好福氣,由夫人做主,給四爺收去,做了屋裡人。”
舜鈺“哦”了聲不再多言,復又坐下看書,絹荷怕擾他,斟了杯茶擱好,才悄悄退出屋。
呆坐了會,隻字未進眼裡,思緒突然有些亂糟糟的。
前一世的舜鈺,藏匿在劉氏跟前做近身丫頭,秦硯昭常來請安,那樣丰神清俊的年輕男子,一來二去照面,她是動過愛慕心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