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爺!”忽聽得侍衛沈容隱約在喚,他腦中瞬間清明,眼眸一睞,再一竄,竟出得水面,陽光曬的波光粼粼,藏片碧葉後,分開彼此還糾纏不清的唇舌,舜鈺昏暈倚靠在他肩上,細細吸著氣,依舊神智不清模樣。
沈澤棠輕輕把她衣襟整理好,看著她被含吮得紅潤微腫小嘴,眼眸深凝,默了稍頃,這才朝潭岸邊望去,離沈容不遠,太子朱煜隨著宮人,也閒閒站在那裡。
他略思忖,拽過身側蓮蓬,剝出顆蓮子,兩指一彈,悄無聲息的射出,正打在沈容的腳面上。
沈容警覺,不露痕跡的四處尋望,瞧見一叢荷葉簇動,葉尖指向數步外,一顆抱粗古樟樹。
第壹叄柒章 心餘悸
回國子監的路上,徐藍率先走在前頭,面容陰晴不定。
他在荷潭翻騰個盡興,捉了條新鮮的胖頭青魚,用柳條穿腮,提著游回才見扁舟里,空蕩蕩無人。
這一嚇天崩地裂,白著臉猛得扎入水底四處游竄、姚勇幾個也不閒,眾人直尋得精疲力竭、才氣喘如牛的上岸。
徐藍心情瞬間惡劣無比,見著太子雖給予禮待,神態卻陰沉沉的,緊崩著下頜,半字不願多搭理。
直至瞧到馮舜鈺從棵古樟樹後慢慢走來,穿著件不合身的淺藍雲紋繭綢直裰,底下荼白褲子,敞著褲腳,烏油發梢淌著水,用根絞絲銀簪子隨意綰起。
他僵直身軀、盯著舜鈺靠近,行禮見過太子,這才似三魂六魄迴轉,長臂一伸,用力把她拽至身邊,鐵青著臉問她去哪了?不是不會鳧水麼?怎會滯在岸上?所穿直裰是何人的?竟是刨根問底個不休。
卻見舜鈺含含糊糊,語焉不詳,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便愈發覺得有什麼事發生了,獨獨把他瞞著。
太子意味深長的笑容猶其刺目,告辭離去前,還吩咐他近日勿忘來宮裡,老太后整日裡叨念、要給他賜婚哩。
徐藍渾身的不舒坦,餘光瞟瞟舜鈺,同代明幾個說著話,笑容淺淺、絲毫不解他的煩惱意。
不看她吧,又覺這一下午受得罪、豈能只由他自個白白擔下。
一隻梔黃嘴大白鵝從身邊搖擺過,舜鈺收回眼神,恰與徐藍蹙眉怒眼相撞,曉得他不高興,可她確實忘記墮入荷潭後發生了什麼。
只知睜開眸子,恰有縷夏風熱熱拂過,明晃晃的陽光透過茂密葉片,零碎斑駁的灑在臉上。
她眯覷著眼半晌,坐起身才發現,身上覆著件直裰,不知打哪冒出個年輕侍衛,丟給她根綰髮的簪子,來不及問話,即一溜煙沒了影蹤。
胸前松怠怠的,撫觸過去,分外的柔軟,緊緊纏圍的白布條子不見了。
那時惴惴惶怕委實難形容,腦里更是混沌荒蕪,渾渾噩噩的,哪裡答得出徐藍問的那些話?